他刺耳的话,让她自尊心大为受损,虽然她不是波霸型的,但该凸的地方她也有,只是不够大而已。
“忠言总是逆耳,容易伤人,你生气了?”他火上加油的说。
“没有。”他想惹她生气,她偏偏不中计。
“不然你的脸色怎么会一阵青一阵白,还用那种噬人的眼光瞪着我。”他得寸进尺,口里不饶人的白目道。
“你心里有鬼,做贼心虚。”她冷言冷语的反击。
“做贼的竟然喊捉贼,太没天理了。莫非你忘了我是失主,栽错赃了。”他存心逗弄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佟靖杰,你能不能别嘻皮笑脸的,好好的听我几句话。”段蓉蓉尽力控制着爆发边缘的火气。
“可以,请说。”他懒洋洋道。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吵来吵去,休战行不行?”她觉得身心俱疲,和他争执冲突,太伤元气,不划算。
“行,那就先签订‘和平条款’。”少了她陪他磨嘴皮子,虽然有点可惜,但是能握手言和,也是一件好事。
“什么和平条款?”她疑问道。
“第一,我希望你早日交还佟镜;第二,住进我家以后,与我配合演情侣,让奶奶开心。”他说得堂而皇之,理所当然。
“关于你的第一点,我必须再次重申,虽然我是罗彬汉的女儿,但是我非但没有飞檐走壁、高来高去的本领,还是个百分之百的运动白痴,学校的体育成绩还都是老师手下留情,才能低空飞过。所以我不但没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入你家,甚至连你家的围墙都爬不过去。”
她坦白率真的表情,令他有些疑惑,那双正而不邪的眼眸,不像在说谎。
“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也是白说。”瞧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就算喉咙说破了,也是浪费唇舌而已。
贼就贼吧!反正家里已经有两个了,也不在乎多她一个。
刹那间,他差点想脱口而出,告诉她,他相信,相信她所说的一切。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让他硬生生的把话给吞了回去。
“至于你所说的第二点,我不能理解,凭你的家世、你的相貌,应该不至于娶不到老婆才对,为什么要如此欺骗奶奶呢?”她想破了头也想不通。
“我当然不是娶不到老婆,而是喜欢我的女人太多,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好,令我无从抉择。”他笑得很自负。
“臭屁。”她不屑道。
“奶奶打从我大学毕业起,就不曾停止替我安排相亲,我已经无处可逃了。刚好你出现,又不巧引起她误会,为了能让我的耳根暂时清静,又可以令她老人家欢喜高兴,何乐而不为。”
“治标不治本,这不是解决之道。”她极为不赞同。
“先解决燃眉之急,其它的事就等以后再打算了。眼前只要你一句话,帮还是不帮?”他眼底尽是胁迫。
“我能不帮吗?”凭他那股凌人的气势,她能有说“不”的权利才怪!
“难得你这么听话,若是能再将佟镜还来,就更圆满了。”他又旧话重提。
“喂,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面镜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你们如此重视它?”她很好奇,以“佟威”的财富,岂会在乎一面小镜子。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改掉你对我的‘称呼’才行,否则你老是喂啊喂的,不然就是佟靖杰叫啊叫的,怎么能瞒得过奶奶。就从现在开始,你要改口叫我‘靖杰’。”他又开始逗着她玩。
“可是……”她支支吾吾的。
“试试看,很简单的,不过两个中文字而已。”他鼓励着。
“不用试啦!”段蓉蓉的头摇得像波浪鼓。
他的脸庞突然贴靠过来,害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你一定得试叫一遍,否则在奶奶面前露出马脚那就麻烦了。”他笑得好贼。
“你车子的冷气是不是坏了?热死人了!”她顾左右而言他。
“蓉儿。”他咄咄逼人的沉声道。
“知道啦!又这么凶。”她埋怨嘟嚷着,然后才以细如蚊蚋的声音,分段式的叫道:“靖……杰。”
“这样也算?!我还不知道你有严重的口吃呢!”他不满意的猛摇头。
“可以了啦!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她含糊混过。
佟靖杰也不再勉强她。“很简单,佟镜是爷爷送给奶奶的礼物。”
“嗄,就这样?!”她好失望。
“对我们而言或许‘就这样’,但是对向来不懂诗情画意,也不懂浪漫体贴的爷爷来说,会特别找了一面古镜,还请雕刻师傅在上头镌了个佟这个姓,送这么精巧不俗的小东西给奶奶当订情之物,是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因此奶奶才会特别珍爱它。”他说明至此,收起嬉笑怒骂,严厉道:“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不寻回佟镜,我是不会罢手的。”
原来此佟镜非彼铜镜呀,她之前误解了。而这下她也惨了,真没想到这佟镜的意义如此重大。
段蓉蓉觉得自己的未来是一片黯淡,前途堪忧。
“虽然你说得肯切,一再重申你是无辜、被冤枉的,可是阿东追踪飞贼至你家,再怎么说,你与那名窃贼也脱不了干系。”他抽丝剥茧的解析着。
她对他咄咄逼人之词,无言以对。
“我希望你能合作,要嘛就直接把失物交还,否则就供出真正的祸首,如此一来,你也就毋需到我家当人质,对彼此都有好处。”他诱之以利。
“人质?”她苦着脸,哀叫一声。没想到自己会沦落成为抵押品哪!
“你这个人质绝对当得像是公主一样,不但不会受到虐待,还能享有贵宾般的礼遇。”他说的是实情,奶奶必然会把她捧在手上,疼入心坎。“只不过你住进我家以后,别妄想打些什么坏念头,我会要阿东随时随地的盯牢你,你就是插翅也难飞出我的手掌心,看开点吧!”
“你没有权利软禁我。”段蓉蓉僵直了身体,眼睛充满惊恐的抗议。
她宁可当只能自由飞翔在天空中的麻雀,也不愿成为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你心里有数,我有没有权利。”他不想和她多做争辩。
“你要扣押我多久?”就算罪犯被判刑,也有一定的刑期。
“无限期,直到你愿意合作为止。”他缓而慢的说出判刑结果。
“你会下地狱的。”她惶然失色,忍住想哭的念头。
“就算我会下地狱,你也上不了天堂,天国不会收容窃盗犯的。”他没有宗教信仰,所以上天堂或下地狱,都不会造成他心中的任何不安。
他们的谈话至此告一段落,阿东这才开口提醒,“少爷,到家了。”
第四章
“这个房间,我派人重新装潢设计过,希望你会喜欢。”
佟奶奶为讨她开心,让她能将这里当做自个的家,花费了许多心思。
“佟奶奶,您怎么会知道我偏爱米黄色?”段蓉蓉喜形于色的问。
从天花板到地板,由床单到家具,皆以米黄色系为主,搭以不同深浅的卡其色、骆色为辅,再配上些许白色的缀饰,整个房间显得舒适清爽,而且淡雅怡人。
“靖杰说的。”看得出来她是出自于内心的喜爱。
她满脸疑问的看向佟靖杰。
“我是从你家里房间的布置,推敲出你大概很喜欢米黄色。”
从她踏进门开始,他就没有遗漏她脸部的细微表情,可见潜意识里,他与奶奶一样,在乎着她对这个房间的观感。
段蓉蓉对于他的回答,非但不觉得他善体人意,反而更因他的观察入微,感到惴惴不安。
“蓉儿,我对你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有一点你一定要做到。”佟奶奶语气严厉的说。
“您请说。”她对这位老人家是真心喜爱,只要她做得到的,她都愿意去做。
“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别老是叫我‘佟’奶奶,要学靖杰,叫奶奶。”对于这一点,她十分在意。
“是啊!蓉儿,得叫奶奶,记住。”佟靖杰也帮腔道。
段蓉蓉内心交战着。其实佟奶奶和奶奶也差不多,就当她是自己的亲奶奶而非佟靖杰的,那不就得了。想通了,她也就不再执着的坚持己见。
“奶奶,蓉儿以后改进。”
“这才是乖孩子。”佟奶奶很高兴。称谓只是拉进彼此距离的第一步。
“奶奶,蓉儿大概也累了,我们就先出去,让她休息。”佟靖杰察觉到她的脸上有着倦容,于是提议。
“蓉儿,我们先出去,如果还有欠些什么,靖杰的房间就在隔壁,你尽管去找他,不要客气。”她可是煞费苦心,才将两人的房间安排连在一起。
“我会的。”段蓉蓉脸在笑:心在哭。佟家房间这么多,为什么她非得住在那家伙的隔壁不可?
佟靖杰送奶奶到门口,不大放心的转身问:“你的气色不好,要不要紧?”
“如果你是我,你的气色能好到哪里去。”她冷言冷语的出口顶撞。
“随你。”他丢下这句话,即消失在门口。
直到此时,段蓉蓉才卸下伪装的坚强,信步走到阳台,浏览四周的环境。
房间的位置正对大门,视野宽广,若以地理风水来论,算是不错了。
可惜她没有心思欣赏,光想到往后的日子就烦闷不已。
“嗨,你好吗?”沈拓拿着一束花,在庭院和她挥了挥手。“你等我,我这就上去。”
他见她整个人趴在栏杆上,担心她会想不开,三步并做两步的赶到她房间。
段蓉蓉一怔,好一会儿才记起,他好像是叫沈拓吧!
“从二楼跳下去,死不了人,只会残废而已。”他带着和善的笑容,表示自己是无害的。
“我没有活得这么不耐烦。”她对他的印象算不错,至少他比佟靖杰有良心,比那个叫阿东的有人性。
“这个送你。”沈拓和她并肩站在阳台,送给她一束玫瑰花。
“为什么?”她不认为他有送花的理由。
“我听靖杰说,你今天开始搬了进来,特地买这束花给你,表示欢迎之意。可是我不晓得你喜欢什么花,只好买最通俗也最好用的玫瑰。”
“谢谢你。”虽然她喜欢的花是清雅的香水百合,而非艳丽的玫瑰,但他能有这番心意,仍令她感到开心,至少他是除了佟奶奶之外,第二个真心欢迎她的人。
“你一定不会相信,这可是我第一次送花给女孩子哦!”他说得很没有说服力。
“骗人。”她才不上当。
“哈,我就知道,当我说假话的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信以为真,说起真话时,却没有人肯相信。”他自我解嘲。
“你一定是谎话说太多,人家才当你是放羊的小孩。”她煞有其事的说。
“你见过有像我这种年纪的‘放羊的小孩’吗?”他见她一脸闷闷不乐,故意说些笑话,让她开心些。
“说的也是。”她立即认同。
“欸,我随便说说而已,你还当真啊!”他佯怒道。
段蓉蓉终于笑出声来。
“对嘛!你笑起来多好看。”他衷心的赞美着。
“我也不想整天愁眉苦脸,可是依我现在的状况,想笑也笑不出来。”她的笑容转成了苦笑。
“这倒也是。”他完全能够体会。“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有着绝对的识人之明,并不认为她真是小偷,因此对于她的境遇万分同情,却又无能相助,
“凉拌。”她喟然以叹。
除非慧珊能快些回来,否则她至少得在这种失去自由的环境里,待上一、两个月。
“我看你干脆就赖定靖杰,赖他一辈子,这么一来,什么都不用烦了。”他半开玩笑半是真。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考虑的。”她幽默回应。
“阿拓,你少乱出馊主意。”佟靖杰在门口就听到好友的设计陷害,他还真懂得胳臂往外弯!“你不是老向我喊忙吗?忙到我家找女孩子聊天啊!”
“我是来打声招呼的。”沈拓急忙解释,以还清白。
“打什么招呼?”他讽刺的说道。
“我常借住你家,也算半个客人,半个主人,当然得略尽地主之谊,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强词夺理他最会。
佟靖杰笑骂着,“听你在胡扯。”
“你们聊完了没?聊完就请离开,我累了。”段蓉蓉下逐客令。
她觉得他们好吵,吵得她心烦气躁。
“我是来通知你,我们家七点用晚餐,餐厅在一楼。”他冷淡的口吻,好像有多么不乐意见到她似的。
“我不饿。”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饿也得到场。”他十分专制。
沈拓从中调解,“‘佟家’这么大,你一定找不到餐厅在哪,晚点我来接你,顺便介绍你认识环境。”
“谢谢你,可是我真的没有食欲。”她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善意,而是真的没有力气领情。
“到时候你若没有准时出现,我会亲自来带你下楼。”佟靖杰下了最后通牒,就推着好友往外走。
“靖杰,你太不够意思了,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你怎么可以和我抢。”沈拓提出抗议。
“再啰唆,晚餐不给你吃。”他像训斥小孩似的对待他。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离开了,段蓉蓉立刻将房门锁上。
她望着白云般的大床,心神为之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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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靖杰此刻冷着脸,脚步声充满了怒气。
在这个家,除了奶奶之外,没有人可以违逆他的话,而她住进来的第一天就敢挑战他的权威,他会让她后悔的。
“段蓉蓉,开门。”他叫嚷着,“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他连叫了几声,她才姗姗来迟。
“佟靖杰,你搞什么飞机,在你们家连睡觉的自由都没有吗?”她好梦正甜突地被惊醒,心情恶劣至极,音量比他更大声的吼了回去。
“你为什么没有到餐厅?”他大发雷霆。
“餐厅是用餐的地方,我只想睡觉并不想吃饭,所以我待在我的卧室,请问哪一点不对了?”她捺着性子慢慢解释,当他是三岁小孩。
“我说过,不管吃不吃,都得出席。”
“你讲不讲理呀?!你要我坐在餐桌欣赏你们的吃相,还是打瞌睡?”
“我数到三,你再不自动跟我下楼--”
他恐吓的话尚未说完,她抢着道:“你就怎样?用暴力?!没问题,不过只怕你在你亲爱的奶奶面前,无法自圆其说。”
她有佟奶奶当后盾,吃定他不敢乱来。
佟靖杰果真拿她没辙,气得他真想一脚将她踹回去,省得看到她那张令他又气又恨的脸孔。
“算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但是不会天天过年的,你最好小心一点。”他恐吓的撂下狠话。她休想喧宾夺主,骑到他的头上。
段蓉蓉被那冷冽的眼神一扫,寒气直由脚底冒起,心生凉意,怔立的望着他那怒气沸腾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