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出来。
“你还爱我吗?”
“……我会一直爱着你,不管你到哪里,你会永远在我的心中,存在我的记忆里。”
“这样对你的妻子很不公平。”
“我也会爱她,只要她肯给我机会,我愿意守护她一辈子。”
“所以你爱她还是比爱我多!”
“不一样的……对你的爱,我会一直保留在我们最美好的那一段时光里,对她--”
“将会是未来的进行式吗?”
“嗯!”
她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后退开,背对着我。“……我们以后都不能再见面了,因为看到你,我只想哭。”
我深吸口气。“……好!不再见面,这次,是真的分手了!”
“……嗯!”她背着我点点头。“这次--让我先开口说再见。”
“……好!”
两分钟后,她缓缓转过身,深深的看着我。“皓谦,再见!你要幸福。”
“……玫蓝,再见!你要幸福。”
然后,我离开了她……
这回是--彻底的分手。
说完后,彭皓谦转向文瑾,她已经满脸泪水,低首轻泣。
就这样吗?
他伸出手,将妻子拥进怀中。“抱歉,过了这么久我才解除‘恋蓝状态’--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再来吗?你愿意吗?”
她哭到不能自已,无法回答。
真的可以重新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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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的影子在墙上闪动着。
刚开始只有一只,很快地就有另外一只握住,可没过一会儿,方被握住的手挣了出来,墙面上清楚地映出两只手--一大一小,一手较纤细,一手较粗大。
“醒了?”
“嗯……我哭到睡着了?”
“对!”
“你把我背回家的?”
“嗯!”
“……有人看到吗?”
“守卫有过来问。”
“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睡着了。”
“……你可以叫醒我的。”
“……”
“为什么不叫?”
“有时候会觉得清醒之后,反而会茫然,睡了就可以无所觉。”
“但是一直睡着,会被执念给绊住,反复不停地作着梦,在梦的迷宫中迷失。”
“……我已醒了,你呢?”
“……我想问你……”
“问吧!”
“刚才我作了个梦,梦中的你,身旁站的是另一个女人,不是黎玫蓝,也不是我,就是一个陌生女人--我想知道,如果当初姊夫没把我介绍给你,你是不是会跟其它的--只要不是黎玫蓝的女人结婚?”
映在墙面上的两只手成侧影,细长得像两个人立着。
“……坦白说,我不知道--如果没认识你,也许我不会结婚。”
“骗人!”小手垂了下来,在完全落下之前,大手托住。
“……或许吧!但至少--我想不会那么快,我也认识很多女人,身旁也不缺乏爱慕者,但会让我动结婚念头,觉得可以跟这个人走一辈子,却是在认识你之后。”
“我并不是特别出色的女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谦虚?”
小手握成拳,敲了另只手一下。
“……跟黎玫蓝比起来,我想不谦虚都不行,一点都不像她那样的美丽、吸引人。”
一声叹息。“如果你有一丝像她的话,我会立刻避你远远的。”
“就因为我跟她完全不同典型?”
“对!”
“这是什么逻辑?就只有你们男人想得出来……你真让我明白了,男人为什么宁愿娶第二个喜爱的女人,而放弃第一个。”
“你别再拿自己跟她比,在我心中从没拿你跟她比过。”
“是没得比吧?”
这回轮到大手落下,不过小手抓住他的手腕。
“如果你真的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手垂头丧气的,完全不想再举起。
小手忍不住掐了大手一下,令大手吃痛地弹了开来。
“明知道你曾经那么热烈的付出爱情,可我却无法得到,承认吧!你无法像爱她一般那样的爱着我!”
“不是这样的!对你跟对她的爱不同,对她的爱……会伤她,对你--我希望可以保护你,你不需要为了我的错而受到伤害……过去,我真的很想好好的抱住你,但又觉得自己不配……”
“你--真的能爱我吗?你对我的感情有爱吗?还是只有依赖而已呢……”
安静了片刻,大手张开五指。“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名称虽不同,形状和长短都不一,但都是手指头,是手的一部分,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少了哪一个,都不会觉得完整……对你的感情,也像这五根手指头一样,有男女之爱,也有亲人之爱,亦有朋友之爱……缺一不可。”
小手抖了一下,再度开口时,声音多了哽咽--但并不是因为悲伤。“你……奸诈!没想到你那么会说甜言蜜语……哼!解除恋蓝状态的你果然不一样,若是在过去,从你口中想挖出这些个字,简直比登天还难。”
大手再度颓然。“唉!你就别再提过去了!”
“怎能不提?”小手伸出食指立着。“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未来--我可不打算再做什么安全栅,我希望我的男人也能给我同样多的安全感,可以让我不再猜疑,不会再感到不安,所以如果你无法忍受我突然爆发的嫉妒和埋怨,我们怎么可能还有未来?”
大手顿时像复活了一般,冲过去握住小手。
“这么说,你愿意原谅我了?”
“当你走进我的诊疗室,愿意敞开心胸告诉我时,我就开始学习原谅你了……”多亏这场角色扮演的游戏,才能让他们的关系有所转变,虽然是着险棋,但她不后悔布这一局,因为她太爱他了,而不愿就此轻易放手啊!
“真的?你答应了?我们重新再来?”
安静片刻。“我们再走走看--不要再戴面具,重新再走一次看看,看看真实的我们还可不可以在一起?合不合得来?”
“真……实吗?”
“对!……发现自己过去真的太压抑了,经过这些事情之后,多少得到一些启发。”
“呃?”
“有些事还是要冲动一点才好。”小手的食指,点点大手的掌心。“我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理性,尤其是--我发现自己特会吃醋,特会嫉妒!这样--你还有勇气跟我在一起吗?”
“这……是个挑战吗?”
“对!”
“我不介意再扮演医生跟病人的协商角色。”
小手再度捏了大手一下,不过大手这回没避开,反抓握住她的。
“那你也可以接受另一个我吗?”
“……试试看了!”
“嗯!就这么说定了!”大手紧紧的包住小手。“我们就试试看!”
在墙面上--手影不复存在,只有一个心脏影子--正微微颤动着。
终曲
原谅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多年后--
风将窗帘吹起。
小女孩的银铃娇笑声从窗口飘了进来,挡不住好奇,文瑾推开椅子站到窗边,看着正和小女孩在小花园里嬉戏的男人。
看到那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她脸上的表情也不觉放柔。
“还会介意他心中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吗?”姊姊文玲站在她的身后问道。
听到这问话,她抬起头,看着顶上的蓝天。
过了片刻才开口。
“要怎么说呢?介意吗?当然会介意,想到时心还是会有些刺疼,只是另外的记忆会涌上来--当我生重病住院,睁开眼看到他在旁边无微不至的守护着我时,心中会盈满着深深的感动,知道他会伴着我。当……爸爸往生时……”说到这,不由语带哽咽,吸了吸鼻子才又继续说道:“是他陪着我一起处理丧事、守灵、扶持着我,而--我们的小宝贝出生时,也是他和我一起呵护、半夜起来照顾的……”想到这,表情放柔。“呵!曾经有过的介意都已经教这些年所累积的记忆给冲淡了!”
这时,底下的男人抬起头,看到了她,举起手向她招了招,并抱起小女儿一起向她打招呼,她不禁笑了,眼眸和嘴角尽是幸福的风情,手指触唇,将满心对他们的爱飞送出去,然后笑看着父女俩再度嘻嘻哈哈的玩成一团。
“虽然他从不说出自己为什么不愿放弃我,径自去追他的挚爱,但我心里是清楚的。”
“是因为他胆小?”
“也许,因为他给自己订下了界限,当他选择了与我结婚时,他就已经彻底背叛他的爱情,已经回不了头,另外更出于他那根深柢固的责任感,他已经负了另一个女人,所以不能再负我,不然他犯下的罪更重。”
“唉!男人……真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男人总有他们自己一套人生游戏规则,懂了的话,这世界也不会战争。”
“不过不管当初他是为了什么理由,决定继续留在我身边……哪怕是为了赎罪也好,他所表现出的诚意和决心,是以让我不再去猜想,不让怀疑和嫉妒伤害我们的婚姻,他--选择了我为伴,我亦选择了他为人生伴侣,那个女人或许占有了他生命中的几年,但我占有他的生命却是她的数倍,怎么算--我都不该再介意。”说到这,她对姊姊露齿一笑。“人家不是说吃亏就是占便宜?我可以容许他的记忆里有另一个女人存在着,不过往后他就得好好待我。”
文玲听了不禁扬起嘴角,女人--还是不能小觑的。
“如果说还有一丝介意的话--或许会因为自己未曾经历过那奇妙的‘恋蓝时刻’,而感到遗憾吧!”
有时脑海中仍旧不禁会幻想这样的画面,她能在特别的时刻,以最美的姿态和最特别的他相遇--
然后--一起在蓝天白云下共舞着,自此成为彼此生命中唯一的爱。
虽不会跳出热烈的佛朗明哥舞,但她和他可以手握着手,她的脚踏在他的脚背上,跳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舞蹈……
“恋蓝时刻……”文玲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它不是东西,其实没经历过也好……”文瑾笑着摇摇头,目光再度凝着那蓝天,就当它是生命中不可预期的神秘时刻吧!
有缘人自会碰到呵!
有一些爱情 难得会拥有 美丽的时候
有更多爱情 与更多借口 难轻易回头
曾经过沧海 不需要山盟 还是相聚一起
不忘记过去 不相信将来 此刻终将回忆
不忘记过去 不相信将来 如今才定唯一
摘自--如今才是唯一
作词:林夕 作曲:罗大佑
番外篇
今天我终于看到了日本的能剧“羽衣”,演员的动作无一不美,让我看了着迷,真希望你也可以看到……
蓝
笛声在寂静的场中幽冷地回荡着,放在乐者腿上的沙漏形鼓和置在肩上的肩鼓,带着规律敲响着。
还我!那是我的衣服!因为贪恋此处的美景,所以脱了衣服挂在树枝上,先到别处散步去了。
像从深处传来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不!我要拿这件美丽的衣服到市场换钱。
持着美丽衣裳的男人毫不迟疑地拒绝。
求你!如果没有这衣服,我不能回到天上!
天上?
男人吃惊地倒退两步,这时女人缓缓地、优雅地滑步而出,身着精雅衣裳,精致光滑的容颜,头上冠饰金珠穗垂在额前,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你……你是天女?
是的……
男人举起扇子,独吟道--
若她是天女,我更不可以将这衣服还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放下衣袖。不行!我更要把这衣服留住,做为我的传家之宝!
不!这衣服留下来对你一点用都没有,请还我,让我可以回返天上!天女哀求道。
男人摇头,坚定的拒绝。
不行!
我是如此的恳求,你还是不肯吗?天女发出悲凄的哭声。
男人不为所动。
这东西我捡到了,就是属于我的!
那我该怎么办?没有那羽衣,我是回不了天庭的,可我也不能住在这里,没有路走的话,我只有……
天女哭得更伤心,笛声更加哀怨,男人见此,也跟着悲伤起来。
好吧!你别哭了!看你如此悲伤我也难过,我就把羽衣还你。
真的吗?你愿意还我吗?让我回返天庭。
没错!可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听说你们天女很会跳舞,所以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曼妙舞姿?
当然可以!
当天女向一刚欲取回羽衣时,男人却又退后。
不行!我现在不能给你!你一穿上羽衣,就会立刻离开,根本不会跳舞给我看!
不!你错了!在天人中,是不可妄言说谎,欺诈巧瞒只有你们人类才做得出来!
男人顿感惭愧,捧起羽衣,小心翼翼地向前交给天女。
天女接过后,缓缓转过身,慢慢滑到舞台后侧,蹲下身子将羽衣交给台上工作人员,让他们为“她”穿上,并为“她”理好衣服。
天女着好羽衣后,缓缓地转过身,随着笛声和鼓声,开始滑动脚步,缓缓举袖、打开扇子开始舞着,动作优雅、迷人,让男人看痴了。
在舞了近二十分钟之后,天女便慢慢退出舞台,徒留下一片惆怅……
然后--
掌声响起。
众人陆陆续续走出表演厅。
“原来这就是日本的能剧。”
“哇!到现在我的心脏还跟着那鼓声响着咚咚的节奏。”
“我是耳膜还留着那下时就冒出那Oh~~拉长尖音,让我现在讲话很想就oh~~啊~~”
听到他活灵活现学着舞台上的演员吟唱台词,一行人全笑了。
“你们倒好,还看得下去,我看到都快睡着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拚命的打呵欠,害我也跟着打,泪水直直流。”
“唉呀!就承认吧!我们都是没有艺术细胞的,来看这种高水平的演出,完全都有看没有懂!”
“去!没艺术细胞就是要培养,至少我还有做功课,知道刚刚演的是什么,你不知长进也就算了,还要将人拖下水,有够没道德的!”
汪文瑾带笑听着旁边的观众,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方才看的日本薪能剧团的演出,或许看戏时,每个人的感受不一,但看完后精神都为之一振,有力气发表感言倒是一样的。
虽然她也承认自己对日本能剧不太了解,但今晚也算开了眼界。
不过和其它人吱吱喳喳相比,她的同伴似乎太沉默了一点,尤其还是他邀请她来看戏的。
望向走在左前方高大俊挺的身影。
他叫彭皓谦,是她的……“男朋友”,思及这名词,她脸微红。
应该算了吧!两人都已交往三个月,而且感觉都还不错,不时一起用餐,星期假日也经常到处踏青、约会,所以--应该可以这样称呼他了。
想到多年的暗恋竟然可以成真,不禁飘飘然。
他真的是个很nice的男人,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完全不像一些男人喜欢说些浮夸不实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