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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嫁格格  第11页    作者:韦伶

  采月登时咋舌地瞠大眼。“你……跟她……”

  “原本我还下不了手,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犹豫了。我要你的人头——”

  他阴鸷的嗓音恰如地狱的悲呜,一双紧握匕首的厚掌突地举至胸前,采月、丫发猝地大惊,恐慌一拥而上。

  “呀——”

  一道锋芒闪过两人眼瞳,教人瞬间花容失色。

  #   #   #

  玉凌峰的山群被厚重的云层遮蔽了光线,忽隐忽现,像鬼魂一般。

  书烈从山脉的另一边缓缓驱马而来,骑上了狭长摇晃的吊桥,吊桥下有条湍急的河川,河水的颜色湛蓝,水声浩大。悬崖两边的崖壁,草木蔓衍丛生,而对面那边的悬崖则布满绿草松林,在他到达前,额勒德清一行人已恭候多时。

  “哟,书烈公子今天没有落荒而逃嘛,好样的!”

  伫候在一大群骑士、骏马前方的额勒德清,以浑厚有力的嗓音说道,进而朝他竖起大拇指。

  见书烈一动也不动,面无表情,他掩起讥蔑的笑意,又说:“人头带来了吗?”说话的同时,他命人把锦晴带出来。“我和锦晴等得都不耐烦了,你说是吗?”

  他粗糙的右手五指强力按摩锦晴的颈项。锦晴战栗地闭上眼,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冷。

  “不要为难锦晴,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采月夫人的项上人头!”

  一颗用黑色方巾包里得密不透风的头颅,骤然被举到半空中。

  “额娘?!”

  锦晴惊抽一口气,眨着怔然的清澈双眼,一时屏住气息,难以呼吸。直到额勒德清将放置在她颈后的右掌抽走,她才猛地跪倒在地,仿佛挨了人一棍,脑中一片空白。

  额勒德清亢奋的情绪,并未因锦晴转为冰凉的情绪而有丝毫转变,他慢慢的、慢慢的仰天笑了起来。

  “锦晴,这不是很大快人心吗?虐待你了一二十年的老妖婆一命呜呼了,从今而后,再也没有谁能左右你的人生,你是不是感到无比快乐!哈哈……哈哈……”

  锦晴一径儿瞪着那个黑色包里,下巴颤动着,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说的是……

  不,她一点也不觉得大快人心,她完全感受不到胜利的快感。

  曾经,她对于自己母亲的恨意是那么的强烈,但这一刹那间,看着她的人头被提在半空中,她的脑子竟瞬间恍惚,心思停摆了,血液停摆了,世上的一切都停摆了。

  她只知道心窝上,有股悲伤一滴又一滴在累积,泪水凝聚在一起,扎得她眼眶又痛又酸。

  “你的母亲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巴不得把你折磨到死,但她却忘了善恶终有报,年幼的你,当然无法反抗她,但是长大后的你,要弄死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额勒德清格格发笑,像个证实某件定理的伟大研究家。

  殊不知锦晴赤裸裸的情感,宛如凋零的花瓣一片片剥落下来,掉得越多,她的心就沉得越深。

  纵然她从未真要自己的母亲以死谢罪,今天这样的局面亦非她一手策划,但不能否认的,她也脱不了干系。

  此时,她不禁要问为什么不肯给她一点温暖?哪怕是施舍也好。

  为什么要让她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巴在窗口渴盼地望着屋里合家团圆用膳的温馨景致,却拒绝她的加入?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冷眼回应她,把她伤得体无完肤不可?

  她没有非要占有她心中的一席之地,她只是渴望一个真情的拥抱呀……

  “锦晴,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用心良苦,世上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甘愿为你的事不计一切代价的达成,现在……你还是选择离开我吗?”

  额勒德清讨好地问,依然不肯接受她拒绝爱他的事实,他将那视为她一时的迷惘。

  她纤细的身体慢慢站起,斜睨他的眼神混合了复杂的幽暗与冰冷。她没有流泪,正因如此教人分不清那是喜是痛,或是其他未流露的情绪。

  “我可以走了吗?”她问。

  额勒德清的脸色霎时转绿。“你说什么?!”

  “我可以走了吗?”

  “你还是要离开我?!”

  “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寂然无情的视线迎上他热切的眸子。

  额勒德清身上的血液瞬间冻结,直到这一刻他才顿悟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或者可以说毫无分量。

  他的疼、他的恋,她毫不稀罕,她仅是不顾一切地选择离开他。

  额勒德清呆滞地审视她冰冷的五官,渐渐的,他失笑出声,一种苦涩不堪的笑声。“哈哈哈——我懂了!好!你走,我让你走!”

  锦晴毫不迟疑地挪前走向书烈,她的眼瞳始终瞪着前方,头也不回地。

  随着她的步伐,四周的气氛逐渐降为令人发寒的死寂。

  额勒德清目送她的身影,眼里有着一份执着。

  “书烈公子,是否该把你手上的人头扔过来?”他以低沉的嗓音道。

  书烈未多想,拎起头颅投出,上提的手臂在一瞬间问掠过自己的眼前。头颅脱手,他抬眼凝望着的双眸接着回视正前方,岂料,绽眼望去的竟是枝朝他腹腔疾速飞来的箭矢。

  怎么会——

  “小心!”

  第九章

  一声明显具有警告意味的吼声,引起锦晴的注意。

  她循声望去,意外迎上的是以宁为首火速驰出松林的官僚人马,一阵森寒骤然窜过她的心头,迫使她掉转视线望向书烈,云时她震惊的瞳子瞪得圆大。

  “书烈!”

  她的尖叫声划破了乌云笼罩的天际。

  早在须臾间,书烈就已经张大了嘴,眼白几乎包围了整个瞳孔,两手紧紧握住腹前那一枝黑色箭失,指节间有血逐渐渗出。

  “锦晴……”书烈以虚弱的气音轻声唤着。“现在我终于能够确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因为,这一刻……我在你眼中看见了痛楚,那就和你得知自己母亲遭劫时,眼中所噙满的痛苦一模一样……你不要采用夫人有任何不测,执着的也不是报复,你只是在等!等一个拥抱,一个母亲疼爱自己女儿的温柔拥抱……”

  “书烈……”

  “放心,你还有机会的!”

  锦晴僵在原地,黑色的眼眸瞠得圆而大,她知道他的意思——她的母亲安然无恙。她不知道那方巾里包里的是什么,但她肯定那不是采月的脑袋。

  书烈说完话后,脚步虚浮,身子往后一倒仰入悬崖,直坠而下。

  “书烈——”

  锦晴绝望而狂乱地奔向崖缘,就在那仅仅的一眼,她看见的是书烈温暖的笑容,而那彻底攻破了她的心!

  东方天际出现闪电,原本灰浊的天空已呈灰暗,不久冰冰凉凉的冷雨纷纷乱坠,打湿了她的发际花钿,模糊了衣料夹衫的线条,她就这么睁目不语地呆立在雨中。

  “记得我教你的第一个信念吗?‘宁我负人,无人负我’,这就是你辜负我多年感情的代价!”

  额勒德清狂嗤地吼向锦晴,冰黑色的瞳孔盈满了鬼迷心窍的扭曲神采。

  “养虎为患!我做梦也想不到额勒德清你竟是与马贼有挂勾的邪恶之徒,草菅人命!来人,拿下这帮马贼!”

  “是!”

  宁一声令下,官兵蜂拥而上与额勒德清等人缠斗起来,场面陷于一片混乱,泥巴、污水狂飞溅散。

  尽管马贼全是恶名昭彰的地方恶棍,但是官兵毕竟经过多年战技的训练,没有多久马贼便纷纷就戮,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不过由于官兵过于轻视额勒德清,好不容易将混战的攻击范围缩至集中在他一人身上,却在他精湛的战技下,被打得七晕八素全盘挂彩。

  情势至此又是一变,变得两败俱伤,胜负难分。

  其他迎战漏网之鱼的官兵见势,立刻蜂拥而上,转而奋勇杀向额勒德清,双方展开一场难舍难分的战斗。

  这时,一名士兵被刺中一刀,呼天抢地地倒在锦晴脚边。

  她转向他,弯腰捡起他的长剑,表情一片默然,在沈长的注视战场上熟悉的、不熟悉的每张面孔后,她不带一丝感情的走上湿漉漉的吊桥。

  每走一步就有一件她身上所著的衣物饰品掉落下来,绣花鞋、玉钗、菊花簪、耳坠、坎肩……

  额勒德清首先注意到,以为她要逃走,于是扬声大喊:“不要走!锦晴!你是我的人,不准你离开!”

  他急着追去,却被挥下来的兵器阻退两步。

  宁也发现她毫无道理的举动,一时惊愕得不知如何是好。“锦晴,你这是在干么?你要去哪里?”

  锦晴没有停下脚步,淡淡地回道:“阿玛,多谢您这些年来的照顾,这些都是你们府的东西,现在全还给你们。”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你们的’、‘我们的’,说得如此生疏,难道你不是府的一份子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我很早以前就已经领悟就算我再听话、再温顺,也当不了你们心目中乖巧的好女儿。”锦暗面无表情地说。

  宁可以了解她心里的苦,嗄声道:“阿玛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

  锦晴回身抬眼凝视他,脱下外穿的袍服,眼中漾满了绝望情愫。“你为我的努力,只是出于恻隐之心,好比伸手去帮助一个需要帮助的外人,那不是爱,那……只是同情!”

  袍服落地,激起些微水花。

  “我不要同情。”

  宁一震。“锦晴……”

  “你别过来,否则你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登时僵住作势欲移向前的脚步。

  “你想做什么?!”额勒德清挥开最后一把顽强攻击的宽剑,直视着她喝道。

  “了结所有的恩怨。”

  “了结所有恩怨?你能吗?”额勒德清盛气凌人地反问。“府的这帮衣冠禽兽可以让你用一、两句话就打发,那我呢?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用相同的方法蒙混过去?我爱了你、栽培了你这么多年,我绝不轻易罢手!”

  “可是我不爱你。”

  “我知道你受了那臭小子的引诱!”

  锦晴迎视他的眼眸。“不关书烈的事,事实是十年来,我从没把你放在心上过。我和你只有师徒之情!”

  额勒德清瞠目结舌,喉部脉搏激烈地搏动。“你……说什么?!”

  她的话无疑比告诉他她爱上别人还来得狠毒。

  “人都是有私心的,你对我好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你的女人。你教我武功、教我做傲慢的女人,正是为了使我成为一名符合你心目中妻子条件的女子,你不要我的灵魂,你要的只是你一手塑造出来的完美形象。”

  “胡……胡说!”

  额勒德清不禁结巴,没料到锦晴竟然把居心叵测的矛头指向他。

  “我确实对我的母亲爱恨掺杂,可是教我以实际行动报复额娘的人,却是你;操纵我各种行动,包括下令要我和你一起杀亲夫,也是你;一直到最后,你假书烈之手杀了我娘,再杀了书烈,也是你……”

  “怎么,你说这话,难道想证明自己其实是无辜的?”额勒德清咬了一下牙根,嘲弄斥道。

  锦晴不受干扰,轻轻缓缓的继续讲。“你很聪明,一切行为一概紧咬着我不放,净把起始缘由往我身上推,为的就是让我脱不了干系。

  “杀额娘或书烈都没有关系,反正只要有人死,你的目的就达成。而我,将变成和你一样的处境,成为一个法理不容的罪犯。

  “往后的日子,我就只能跟着你逃亡,永永远远陪伴你活在黑暗的角落做你的伴侣,我说的没错吧?”她问。“婢女说得对,你不会让我走,打从一开始,你已经打定主意!”

  她与书烈究竟谁才是棋子呢?

  额勒德清眯起眼睨着她,顿悟自己内心里的谋画已经东窗事发,干脆承认地吼道:“没错!可惜你发现得太晚,现在你的亲娘和亲夫全都做了鬼,你已经完了!”

  “但至少我找到了我自己,不再是一具找不到灵魂出口的傀儡。”

  “锦晴!”宁大喊出声,瞪大眼,惊悚地抽气。

  在那一刹那,锦晴将最后一件蔽体的中衣脱下,仅着一件米色肚兜站在雨中,冰肌玉肤全然袒露在众人眼前,她的脸上挂满了雨水,柔弱的身子亦然。

  “这是你教我的骄傲,我还给你。”她细抽了一口寒气,透过雨丝对额勒德清说。

  额勒德清身子立刻猛地一震,冷彻心扉。

  “这是你赐给我的武功,还给你。”

  她接着以左手抄起长剑,应声在右手腕割出一刀,鲜血立刻泉涌而出,将雨水染红了。

  他惊惶失色,再也忍不住了地暴然怒吼:“就算你现在与我一刀两断,也难逃与贼人策划杀害亲母及亲夫的罪名!”

  锦晴微微地笑了。“看看那颗脑袋咀。”

  额勒德清霍地转身望去,一股寒意猛地窜入他的心肺。

  他迅速打开包袱,一颗里了稻草的石头忽地掉地,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他上当了!

  “你们一起耍我?!”

  “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书烈是一个文人,他只懂拿笔,不懂得拿刀。额娘现在大概躲在家里的佛堂,对着神像猛念佛号,感激要她命的人,只是虚晃两招,根本下不了手。”

  “你……”他实在料想不到自己竟会被书烈耍了。

  “亲王爷,先前官府士兵所回报发现马贼的地点就在那里!”

  “看到了!他们在那里,驾!”

  “王爷、二少爷,打劫我们马车的人就是他!就是他!”

  由府丫环及车夫指引的袭简亲王府的人马,同一时间亦冒雨急驰而来。

  情势至此又一骤变,额勒德清已身陷泥沼!

  锦晴不再看任何人,一径盯着萧萧响成一片的雨滴,喃喃吟道:“幽姿不入少年场,无语只凄凉。一个飘零身世,十分冷淡心肠。江头月底,新诗旧梦,孤恨清香。任是春风不管,也曾先识得东皇。”

  “书烈你等我,我们的旅途还没结束。”

  她话一说完,手起刀落,绝然斩断桥绳。

  众人霎时喉咙紧窒,怔愕地看着她瞬间消失在桥面,顺着化为碎片的桥身坠下崖谷。

  “锦——晴——”

  #   #   #

  众人的呐喊,此刻依稀回荡在凉瑟瑟的冰雨中。

  看着那由中间断成两截,挂在崖壁上摇摇荡荡的桥身,大伙儿的思绪猝然止住。

  简福晋的模样很虚弱,她想相信眼前只是一场梦,但反胃的感觉却不断提醒她这是一场悲剧。她听不见丈夫在她耳边喃喃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一件事——

  “王爷,我们的媳妇儿死了!”她痛哭失声地抓住亲王爷的衣袖喊道,然后她突然想到。“对了……我们的儿子呢?我们的儿子呢?为什么她叫书烈等她?”

  她像无头苍蝇地到处张望。“书烈公子,不久前……中箭坠崖!”

  宁以低沉的声音告知,脸上尽是悲伤。

  “什么?!书烈他……不——”简福晋心力交瘁地哭出来。

  “书烈!书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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