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了,快回房吧!”
看嫣容立刻红了脸,他自己也脸红得像炸虾般,连忙跑步离开,还差点摔一跤。
“傻瓜!”
嫣容捂着双腮,一路傻笑的回房。
第七章
原以为经过昨夜之后,她与承斌之间的关系就可以更进一步,结果……
嫣容发现,好象是自己想太多了。
一觉睡醒,承斌已经安坐在饭厅里和家人边聊、边吃早饭,看见嫣容时点头招呼,一切如常,而小月的事还是她私下追问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好转。
接下来几天,两人之间的相处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唉!被他白亲了。”
嫣容蹲在地上捏了一个小雪球,用力往砖墙上砸去。
“讨厌!下说喜欢就别乱亲嘛!”她埋怨着。
砰!倒霉的砖墙又被她打了一次。
难道他跟叶大哥一样,只把她当成妹妹?
她拿着雪球伫立着,突然觉得十分无趣。
一晃眼,她已经在叶家住了半年了。
最近,她时常在想,翠喜他们找不到她肯定不敢回宫,会不会因此跑去哪里躲起来了?
如果他们三人离开了白鹤山附近的城镇,那她委托叶大哥绘制的那几张寻人像不就白费了?
假使她一直无法找到他们,难道就一辈子不回宫了吗?
在叶家住了半年,她已经觉得自己很厚脸皮了,若再继续住下去一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再说,皇额娘他们一定很担心她……
可是,要她就这么离开,她又很不甘心!
“离开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去问那个臭家伙到底喜不喜欢我?”
她丢掉雪球,边走边想,不知不觉的就走到承斌所住的东院。
“叶二哥,你在做什么?”
她看见房门没关,房里的他似乎是在收拾包袱,于是她好奇地走进去。
承斌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算是招呼。
“我要去山东,正在收拾包袱。”
“山东?”
她走到桌旁坐下,捧着双腮看他兀自忙碌着。
“要去多久?”她问。
他思考了一下,“大约一个月左右吧!”
“一个月?这么久!?”她轻呼一声。
“其实也不久,一眨眼就过去了。”他微笑地说。
“你要去山东做什么?”
“访友、行医,”他边整理着行李边说,“再顺道去采买一些药材。药材铺卖的总是贵了些,去产地买才便宜。”
她了解的说:“这样你才可以跟贫苦人家收便宜的诊金,甚至不收费,对吧?”
“算是吧!”
“难怪大杂院里的那些人全叫你是‘活菩萨’,做大夫的能做到两袖清风的地步的大概也只有你了。”
“你说错了,其实我还小有积蓄呢!我替富人看诊的诊金可从没少收过,此外我还和朋友在广州合伙开了一家药材铺,收入也算不错,倘若我真像你以为的两袖清风,那我爹娘非得一天到晚盯着我不可了。”
嫣容耳边听着他说话,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叶二哥,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承斌楞楞地看了她一会儿,“带你去?你去干嘛?”
她已想好理由,“我想多见见世面,也想乘这个机会找我哥哥他们。”
“找你哥哥?”他微笑地摇头,“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去山东?我看你只是想跟去玩吧?”
“才不是呢!”她嘟起小嘴,“我只是觉得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也许我跟着你四处去走走、晃晃就会遇上他们也不一定。”
“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说不定就那么巧啊!”
她可坚持了,其实她最大的用意是想藉朝夕相处的机会更加了解他,确认他到底是把她当成妹妹、朋友,还是心上人?
“不行!”
不了解她的用心的承斌,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
嫣容没想到他这么固执,只好使出最后一招啰!
“不行就算了!”
她站起身,恭敬的朝他行个礼。
“多谢你长久以来的照顾,在此先跟你说声再见,我走了!”
目送她离开,承斌松了一大口气,但是——
不对!她干嘛这么正经的向他道再见?
想了想,他突然把手上的衣物往桌上一放,飞快地追了出去。
“嫣容——”
他在跨院的拱墙前拦下她,一切全如嫣容所预料。
“有什么事?”她故意装傻。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直觉事有蹊跷。
“哪有?”
“没有才怪!”他可了解她了,“你刚刚讲话的口气明明就是要离开叶家的意思。”
“是又怎样?”她很高兴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我想去找我的家人不行吗?”
“行!”他还有下言,“但是你一个人去就万万不行。”
她也有话要说:“叶大哥被‘禁足’,直到考完科举之后才能踏出家门,婷梅也不可能随我远行,而你又嫌我累赘,非但不带我同行,还要限制我外出,难道真要我窝在叶家一辈子吗?”
他安慰她,“寻人的事急不得的,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和他们重逢,在此之前你就安分的待在这儿,我说过这是你的家,你想待多久都没关系。”
“我不要!”她倔傲地别过头不理他,“反正不让我亲自出去找一趟,我是不会死心的!”
承斌开始觉得头疼,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你忘记你是怎么遇上山贼、被逼落悬崖了吗?”他开始“吓”她,“上回你一个人去大杂院,回来的路上差点被三个小混混欺负的事,你也忘了吗?”
她抿抿唇,“我没忘。”
“那你还想一个人离开?”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强辞夺理可是她的“专长”。
他简直快昏倒了!
“你不懂武功又不知人心险恶,万一被拐去青楼怎么办?”
“若真是如此,我会自我了结的!”她还装可怜的说:“到时候我会向你托梦,再麻烦你帮我收尸,用草席把我的尸体捆起来再放火烧,至于我的骨灰就直接洒向大海,花不了你多少钱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他不敢相信她竟然这么说,“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的?不准你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他心软了,而这些反应全在嫣容的预料之中。
她耸耸肩,“好嘛!不说就不说,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有缘的话,我们将来或许能再见,无缘就下辈子再相逢了。”
“站住!”
嫣容才跨出一步就被他拉住,大声喝住。
“我知道了,我答应让你同行总可以了吧?”他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
“真的!?”
她高兴得双眼闪闪发亮,但承斌可是头疼极了。
“不带你去,你就要给我来一次离家出走,不带你去行吗?”
他无奈地长叹,“唉!我上辈子肯定欠了你不少债,这辈子才被你吃得死死的。”
他无奈的表情逗笑了她,这下她的诡计真的得逞了。
不过,她可不认为自己真能“吃定”他,除非——
她有能耐让他爱上她,而且亲口向她承认。
***
一整个早上都是大太阳,没想到傍晚却突然下起大雷雨。
承斌和嫣容好不容易找到客栈,偏偏却只剩一间房,他们只好装成兄妹,一起住了进去。
“这地方又不热闹,怎么客栈就住满了?”
嫣容一进房就把淋湿了的毛皮大衣脱下,凑到火炉前取暖。
“方圆几里内就只有这么一间客栈,过往客商都在这儿歇脚,我们还有房间住就不错了,以前我都是露宿外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
承斌只是随口说说,但听在她耳中可就不太舒服了。
“是啊!因为多了我这个累赘,不能让你随兴所至,无拘无束嘛!”
“我可没那么说。”
他也靠到火炉前,可嫣容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还在生气。
“好冰喔!”
她大叫一声,因为承斌将冰冷的手往她双颊一贴,教她不想理他都不成。
“这是给你冤枉我的惩罚。”他顽皮地咧嘴笑,“才刚出来一天,你就跟我呕气,那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你忘了自己在大家面前说会乖乖地听我的话吗?”
她又嘟起嘴,“人家又没有不听话……”
“那算我说错话行不行?”他伸手轻捏一下她的鼻尖,“好妹妹,别生气了。”
妹妹?
难道他只当她是妹妹而已?
“我才不要当你妹妹呢!”
“那你想当什么?”
“我——”
一抬头,隔着火光看着他温柔含笑的双眸,她什么话也没说便又低下头去。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喉咙累了,想休息。”
她孩子气的回答,令他莞尔一笑。
带她出门的确有许多不便,但是也增加了不少乐趣,一路上有她相伴的确是一点也不无聊。
他是真心的喜欢她,想娶她为妻。
可是,他除了叶承斌的身分外,还是“朱枫”——一个受官府通缉的大盗。
有哪个女人敢嫁给他呢?
嫁给“英雄”的代价,就是随时随地都得提心吊胆,深怕哪天就做了寡妇,得去刑场替他收尸。
他舍不得让她过那种日子啊!
他知道嫣容对他也有好感,只要他明白表示爱意,或许两人就能从朋友变成情人了。
所以,他一直在自我克制,尽量别显露出自己的爱意。
只是这次两人一起远行,他实在怀疑自己还能“忍耐”多久?
“怎么了?一直盯着人家瞧。”嫣容摸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呃,没什么。”
他连忙移开视线,心虚地走到桌边倒茶。
嫣容也走过去倒了一杯茶,“要睡了吗?”
“噗——”
承斌被她这一问给呛得喷茶,猛咳不止。
“你干嘛喝得那么急嘛!”她连忙拍拍他的背,“还好吧?”
“嗯!还好。”
一抬头,迎向她关怀的眼光,承斌听见自己心跳得又急又乱,连忙藉拭嘴来掩饰心慌。
“你怎么……怪怪的?”
嫣容见他的耳朵微微泛红,好奇地将脸凑近瞧一瞧。
温热又泛着微香的气息轻拂在承斌脸上,把他的自制力击垮了。
“先说好,我要睡床喔。”
他才忍不住伸出手想将她揽入怀中,一亲芳泽,可她却突然走开,丢下那么一句。
“啊?”
“啊什么啊?”
嫣容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诱惑人。
“你答应过奶奶要好好照顾我的,你没忘记吧?”她淘气地朝他皱皱鼻子,“你该不会想自己睡床,要我打地铺吧?”
“你呀!”他简直是哭笑不得。
“什么你呀、我的,就这么说定了。”她伸出手,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不过,你可别趁我睡觉时偷偷爬上床喔!小心我踢扁你!”
他握住她的食指,“我才想警告你,别贪图我的美男色,想利用半夜把我拖上床咧!”
“哈、哈!”
她干笑两声,抽回手摸摸他的额头。
“奇怪,没发烧呀!那怎么会说起傻话了?”她顿了一下,“不过,如果你肯去帮我叫一盘热腾腾的小笼包上来,我就姑且承认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是天下第一好奴才吧?”
他微笑自嘲,却仍心甘情愿地走出房去替她叫吃的。
“其实,我觉得你长得好英俊,而且……”
嫣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轻轻的吐露心声。
“我想,你一定会是全天下最棒的丈夫。”
***
虽然是打地铺,承斌照样睡得又香又甜的。
因为昨晚在嫣容睡着后,他又以“朱枫”的身分溜出去“办事”,直到接近寅时才回房,才会累得呼呼大睡的。
但是嫣容可不知道他那么晚睡。
“都巳时了还不起床?”
早睡早起的她都已经吃过早饭,也到客栈外溜达一圈了,没想到回来却见他还熟睡不醒。
她捧着双腮蹲在他身旁,觉得他的睡相好可爱喔!
“睡得像个孩子一样……”
嫣容伸出食指在他的脸庞上滑动,最后落在他的唇瓣之间。
这两片好看的唇,曾经吻过她的额头,但她更希望有一天能吻上她的唇。
她缩回手,轻点了下自己的唇,莫名地情绪低落起来。
唉!昨晚他还叫她妹妹呢!
看来他大概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了吧?
“真是个迟钝的大笨蛋!”
嫣容在他身旁的被褥上坐下,傻傻地看着他,等了又等,他还是不醒来。
“再睡下去都午时了。”
突然,她想到一个方法“玩醒”他,于是她握起自己的发辫,开始在他脸上搔痒。
隔了一会儿,承斌果然有了动静,半睡半醒的他以为有苍蝇,伸出手挥呀挥的。
嫣容掩嘴轻笑,不料他却突然抓住她握辫子的那只手,往下一扯,害她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不小心在他右颊上亲了一下。
“讨厌!”
见他醒了,她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起身,坐到桌边喝茶,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嗯……”
承斌伸了一个大懒腰,而背对他坐着的嫣容只听见他打呵欠的声音,却没看见他脸上促狭的笑容。
“你醒啦?”
嫣容装作没事似的和他打招呼,却不晓得承斌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什么时辰了?”他跟着她装蒜。
“午时了!”她站起身,“你去洗把脸,我下去叫一桌饭菜等你,吃完午饭我们也该出发了。”
她说完便离开,承斌看出她的害臊,益发觉得她娇羞时格外惹人怜爱。
等承斌下楼,嫣容已经叫好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了。
“喂,我刚刚听到朱枫的消息喔!”
承斌才坐下,她便一脸兴奋的告诉他,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
“什么消息?”
他装作不知道。
“刚刚隔壁桌的在谈论朱枫昨晚又偷了某个贪官的一箱金元宝,还在人家头上用黑墨写了‘无耻贪官’四个字呢!”她噗哧一笑,又说:“朱枫那个人还真是童心未泯。”
“是吗?”他夹了一口小菜往嘴里送,“瞧你说得眉飞色舞的!以前你不是常说他虽然救了你,但还是改变不了他是个盗贼的事实吗?”
“那时候人家还不了解嘛!虽然我还是觉得偷官银不对,但是他想济助那些穷苦人家的心情,我很能体会。”
他点点头,“就像你典当了自己的珠宝去帮助大杂院里的人们一样,就算朱枫家里是开钱庄的,他也不能散尽家财去救济贫苦,要自己的家人挨饿受冻呀!”
她了解的接口说:“所以啰!他专挑贪宫办事。那些贪官的家产全是平日搜刮民脂民膏换来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是应当的。”
“没错!”
承斌十分欣慰,没想到她已经完全谅解他的行为了。
他问:“你想再见到他吗?”
“当然!”她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还没谢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如果……”他又问:“他要你以身相许,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呢?”
“他才不会这么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