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相依为命”了这么长久的岁月,从来没听说过也没亲眼目睹过他身边有个什么鬼未婚妻,再说,如果他真的有了个论及婚嫁的未婚妻,怎么还会跟她发展出感情,他才是那种不负责任、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呢!没错,一定是那些记者乱写,根本不足以采信,她对他的人品有信心。
于是她耸耸肩,丢开那本财经杂志,也没有特地询问他那篇报导的真假。
孰料原来那个神秘到不行的未婚妻——就是她本人!
如果不是八卦娱乐杂志惊爆出独家内幕,如果不是伊势谷亲口向她坦言,并且解释整个事件的由来,打死她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今天一早,这消息—披露,随即引起各界一片哗然,不但在公司楼下,听说连学校外都站满了媒体记者想采访她,怪不得奈娜一大早就打手机知会她先别去学校,直接从家里把她接来公司商量一番。
她转念一想,世事的变化未免也太无常了,昨天她还开开心心的跟公司的同事们去KTV欢唱,今天就上了杂志,成为各大传媒“通缉”的人物,哪儿都不能去。
难怪这本八卦杂志的文字记者批评她只知享乐,不知人间疾苦……
唉,骂得好!她的生活的确过得太安逸了,根本缺乏危机意识,如今才会落得这下场。
“这一定是上天给我的报应!”原朝香忽然双手抱头放声哀号。
“完了,她开始胡言乱语了。”
“终于被逼疯了吗?”
“别担心,我会帮你把事情摆平的。”伊势谷开口安慰道。“再过几个星期就是颁奖典礼,这期杂志选在这时候揭露消息,杀伤力不能说不大,可是你不能因此就退缩呀!想想看你这一年来的努力,怎么可以因为一本杂志就放弃?”
“就是说嘛!你看,支持你的人还是占大多数,光是这点就足够让人欣慰了。”三芝将一大叠传真信函交给她。
“坦白说,那家杂志的记者对你已经不错了,没把话说得太难听,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录音师拍拍她的头道。
行销经理随乎翻开杂志,刚好翻到她和东川晋司的绯闻报导。
虽不想对她造成二度伤害,却又难掩心底的好奇,于是,他指着其中一张被放大的照片问道:“原,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东川先生和你会在大庭广众下抱得这么紧?”
照片里的背景是音乐厅,那天他们两人去听音乐会,表演结束后,她从座位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跤,幸好他眼明手快,立刻将她抱住,谁知道竟被记者曲解成他们俩公然在座位上打情骂俏,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喔~~原来是这样!”听完她的解释,一班人顿时恍然大悟。
“那这张呢?你们到底在干嘛?”
众人见她心情明显转好,才敢指着照片一一提出心中的疑惑,她也一五一十的据实以告,事实证明,那些照片的注脚多半是虚构的文案,绝大多是记者自己在发挥丰富的想像力而已。
“唉,说来说去,这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企画部总监摇头叹气的表示。“明知道自己身为公众人物,竟然还敢在外头这么卿卿我我……好了啦!你不用解释了,你们俩成天到晚你侬我侬的模样,在座人人都亲眼目睹过,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也对!喏,你自己看,每一张照片都是东川先生一副疼你疼到心坎里的模样,也难怪那些记者会下这么辛辣的注解了。”另一位同事点头附和。
“这几张最离谱,尤其是这一张!”大伙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都多大了,还要东川先生帮你穿外套?”
“男士帮女士披上外套,是一种绅士风度的表现啊!”她辩道。
“拜托,小姐,你当时穿的并不是多正式的服装,而你们出现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隆重到非得男士表现绅七风度的场合,OK?”
人家体贴她也不行喔,这票人的标准怎么这么严苛啊!
“还有这一张,逛街就逛街嘛,你没事在街上撒什么娇啊?居然还要东川先生伺候你喝饮料!”
“你们没看见我两只手都提了纸袋吗?”原朝香指着照片据理力争。
“问题是,人家东川先生双手拿的东西可不比你少!”
好狠喔!这些人,不给她台阶下就算了,竟然还联手指责她。
“太差劲了你,喏,你自己说,这张在机场哭得像个猪头似的是怎么回事?”
“那、那是因为他要去美国跟一家电子大厂签合约,我……我去机场送他……”她吞吞吐吐的从实招来。
“只是去送机而已,干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因为他要去半个多月啊。”
“才半个月,又不是半年!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吗?”
“可是我……我……我会想他嘛。”她小声的嗫嚅着。
“你喔——”
众人大喊受不了,没好气的数落她一番。
伊势谷无奈的摆摆手。“算了!这就当是一个教训,以后身在公共场合,你们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怎么办?你的晋哥哥目前人还在国外,你一个人熬得过来吗?”奈娜担心的问道。
原朝香眉一皱。唉,说到她的痛处了!晋在美国的行程还有几天,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两声敲门声响起后,会议室的门被打开。
一群人同时往门口望去,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讶。
哇!
好帅!
助理小妹和女宣传们全都看傻了眼。
“小子,好久不见。”伊势谷率先向来人打招呼。
“嗨,嫂子。”东川军司向伊势谷夫妇随便点个头致意。
“怎么派你来当保镖?”奈娜打趣的笑问。东川家勇将如云,居然派了脾气最火爆的五阿哥出马,护送落难格格回宫,呵!
“我也是千万个不愿意啊。”他一副受尽屈辱的模样,然后恶狠狠的瞪向本年度的话题女王。“看什么看!走了啦!烦死人了!”
呜……好凶喔。原朝香可怜兮兮的拿起外套、围巾和背包离座。
“嘿,小老弟,她一整天下来也够折腾了,你好歹也温柔一点嘛!”伊势谷出声责难道。
“家门不幸。”瞪归瞪,骂归骂,东川军司还是很体贴的接过她手中的背包,让她空出双手穿上外套。
“那么各位,我先走啰!”她朝工作伙伴们深深一鞠躬,“谢谢你们今天特地来陪我,拜拜。”
“这几天你就先乖乖待在家里,记住,哪里都别去,颁奖晚会那天我们会派人去接你。”奈娜在她临走前正色交代。
“军司,你的车停在哪里?”伊势谷问道。
“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那好,现在我们公司四周全被记者、摄影机包围了,我会派人替你引路。”
“嗯。走了!”东川军司不是很温柔的领着人离开。
“唉,造孽喔——”伊势谷头一摇,顺势将杂志丢入一旁的纸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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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法拉利弯进林荫大道,慢慢放缓了速度。
“幸好家里附近没有记者。”原朝香胆战心惊的环视四周。
“他们哪来的狗胆!”东川军司单手操控着方向盘,悻悻然的瞄了后照镜一眼。
他的飞车甩不掉狗仔队紧追不舍的跟踪,几个不死心的记者一路尾随在后,当法拉利一转进林荫大道的路口,警卫立刻将他们拦住,犬车部队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只能在外头徘徊。
“对不起,造成大家的麻烦……”她嗫嚅的道歉。
“晋会尽快赶回来。”东川军司没责怪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他还要视察几间大厂不是吗?”
“你都出事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巡厂。”
跑车停在大门前的车道上,下了车后,东川军司将车钥匙丢给车库的专人,迳自走入家门。
唉!怎么办?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呢?
原朝香颓丧的走在他后头。
“喂,别摆出一副死样子好不好?”东川军司转身瞪着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算晋赶不回来,还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嗯。”她点点头,露出一丝释怀的笑。
“放心,谁敢动你一根寒毛,就是跟东川家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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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
一根长指滑过原朝香的眉心,轻轻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清眼前的人,她讶异的低唤,“晋……”
东川晋司俯身在她额上落下细吻。
“你把公事丢下跑回来……没关系吗?”她揉揉眼睛坐起身。
“你比较重要。”他低喃。
昨天他正在纽约下榻的饭店跟几家合作的厂商进行餐叙,随后小野特助接到一通越洋电话,然后紧急向他报告日本方面传来的消息。
东川晋司万万没料到,媒体会故意趁他人不在国内时大爆秘辛。
听说杂志一上架,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其实,唱片大赏入围名单公布后不久,他已听到风声,那家杂志社不晓得从什么管道挖到线索,似乎已经握有一些确切的资料,于是想要打铁趁热,将手上的头条内幕公诸于世。
眼看唱片大赏举行在即,他唯恐这件事影响她的形象,立刻派人前往杂志社接洽,经过一番协调,杂志社负责人终于同意延后报导,不意对方竟然不上道,事后又出尔反尔,宁愿冒着得罪东川集团的风险,也要抢得先机刊出独家新闻。
他前脚才离开日本,他们便立刻展开印刷作业,赶着在他回国之前将杂志上市,料准他人在海外鞭长莫及,就算专程赶回来也已无力回天了。
随行的部属们见他心已飞回日本,倒也善解人意,微笑的目送他先行离开。
飞越了大半个地球,他终于风尘仆仆归来,一返家便直奔她的房间,看她愁眉深锁,睡得极不安稳,他的心里委实也不好受。
“你昨夜没睡好……”他的长指轻抚过她眼窝下暗青色的倦痕。
“晋,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她晶莹清澈的眼瞳深深望进他眼底。
“可以。”他脱下长大衣,往椅背上丢去,然后脱去西装外套,松开领带,舒舒服服的躺到她身旁。
原朝香迟疑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问出心中的困惑,“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婚约的事?”
“因为我们从来没正式订过婚。”他坦诚道:“一切正如杂志上所写的,我们的婚约只是双方家长口头上的约定。在十六年前的新春酒宴上,我父亲因为一时兴之所至,因而向你父亲提出这门亲事——当年,你才三岁。”
说罢,他淡淡一笑,思绪飞回过往,往事历历,清晰得恍如昨日。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好奇的问。
打从懂事开始,她的记忆里便已经有了他的存在,因此她从来不曾认真思考过,和他相遇的最初究竟发生在何时何地。
“不,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他微笑着回忆道:“那天,你穿着一身小和服,俏皮可爱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一群长辈们争相逗着你玩,我父母对你更是爱不释手。从头到尾,你没看过我一眼,我却注意了你许久,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一直离不开你,从你进门的那一刻起……”
他把当年的情形描述一遍,她听得入神。
“然后呢?”
“然后……”东川晋司神思微微一恍,记忆忽然定格在某个刻骨铭心的画面上。他不禁扬起唇轻笑出声。“然后,你就这么不其然的跳入我怀中,就这样毫无预警地闯进一个小男孩的心坎里。”
“真可惜。”听完他的叙述,她有点遗憾的叹息道。“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不怪你,当时你还小,根本记不得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原朝香又问。
“在你出生不到两个星期的时候。”东川晋司沉重的低语。
他永远忘不了,那年冬季那场仿佛象征着生死诀别,又似哀哀低泣的蒙蒙细雨。
“你出生在刚入冬的雨季,而你母亲的丧礼,就是在阴雨绵绵的清晨举行,那一天,我在偶然间遇见了你,一个尚未满月的小婴儿。”他温柔的倾诉着,“那正是我们相遇的开始。”
听到这里,原朝香胸口忽然泛起一阵浓得化不开的心酸,眼泪顿时模糊了她的视线。
一直以来,她是愧疚的,倘若不是母亲以死亡成全了她的生命,或许她根本无法降临在人间,因此她来了,母亲便走了。
而就在母亲入棺长眠的那天,他却出现在她生命中。
是了,母亲终究不忍留下可怜无辜的骨肉,于是在冥冥之中特地将他带来,安排他们相遇。
然后,她有了他的宠爱,让她寄托,让她依赖……
“怎么哭了?”东川晋司伸出手为她拭去泛滥的泪水。
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千言万语难尽,干脆把整张脸埋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尽情的哭个痛快。
他逸出怜惜的慨叹,大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静静的等待她心情平复下来。
良久过后,带着浓浓鼻音的话语自他胸前传出,“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始终如一,谢谢你长久以来不离不弃的等待。”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他的手脚又开始不安分了。
“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她又羞又恼地推开他。
“我是很正经啊,你让我等了十几年,现在跟你索求回报有什么不对?”他大言不惭的反驳。
“你……你这个居心不良的大色魔!”但她的拳头还来不及击出,就被他紧紧握住。
“我这个大色魔至少把你养大了才狠下心来痛下毒手,对你已经算客气了。”他邪邪的咧嘴笑道。
“哪里客气了,你每次都……”原朝香遽然噤声,俏脸一红,不敢再说下去。
寒眸一眯,他猛然将她困在身躯下,以危险的语气逼问道:“都怎么样?”
“都……”
“说啊。”
“嗯……”她清清喉咙,两耳通红,完全说不出口。人都已经被他生吞活剥了,事到如今再来抗议又有什么用?
回想起他在那些夜里毫无节制的豪夺,她的心不免又是一阵小鹿乱撞。
面对一头欲求不满的野兽,我看你怎么招架。
果然知子莫若父,东川伯伯真是料事如神。的确,她现在就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而未来还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