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若莓的话与行为,恺政怔愣着,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不妥而将手抽回。
“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啊!”若莓回避恺政的注视,也逃避他的问题。
“你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他叹了一口气后说:“若莓,别把婚姻当成儿戏。你既然已经结婚了,就不该轻易将离婚说出口。”
“可是、可是我心里的人是你呀!”若莓焦急地说,并趋前抱住他。“恺政,我喜欢你,我爱的人是你啊!”
对于若莓突然的动作,恺政僵直了身躯,而且他竟然发现,自己似乎不想推开她,难道自己对她还有眷恋?
“而且,”若莓话语未歇:“你上次不是说肯原谅我了吗?如果你心里没有我的话,你不会原谅的我,对吧?我没说错吧,你还是喜欢我的。恺政,我看得出来你还爱我的。”
恺政没有反驳,因为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
沉默渐渐蔓延在两人之间.
良久,恺政才拉开若莓的手,说:“若莓,你已婚,我也已经有了女朋友,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可以为了你离婚,我也决定离婚了呀!而你,你可以和你女朋友分手啊!还是,”若莓难过地问:“你嫌弃我结过婚?”
“我没有嫌弃你!”恺政立刻反驳,发现自己回答得太快,不禁感到懊恼。
“真的?”若莓脸露喜色。“那就没问题了呀!恺政,让我们重来好吗?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是真心的。我好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那两年的点点滴滴,我一直没有忘记。”
“我……我不知道。”恺政脑海中浮现出语翊的脸,他不能对不起语翊,他答应过维仁不伤害语翊的啊!
“不,你知道。”若莓温柔地握住恺政的手。“你知道你愿意。恺政,给我些时间,我回去后会立刻跟我丈夫谈离婚的事。等我离婚后,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恺政看着他曾经爱了两年的脸孔,漆黑的眼眸正热切地注视他。他感到很迷惑,真的该与她重修旧好吗?真的要和语翊分手吗?
他完全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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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要走了吗?不是说要跟恺政去庆祝什么一周年的吗?”正在庭院打扫的林伯伯喊住往外冲的语翊。
“啊,”语翊连忙胡乱擦去脸上的泪水。“恺政有客人在,我……我……先到餐厅等他。”
“怎么不一起过去呢?”
“啊,因……因为那位客人很重要,他们谈的话题我也不懂,我怕耽误他。”语翊随意编了个理由告诉他。
一方面又在心中想着,是啊,是位很重要的客人,是他庄恺政爱了两年的人;是他与她交往期间心中一直忘不掉的人;是她卫语翊怎么也比不上的人……
发现眼泪又快要落下,语翊赶忙对林伯伯说:“林伯伯,那不打扰您了,我先走了。再见。”
“喔,再见。有空再来啊!”林伯伯笑着对语翊挥挥手。
语翊回过头后,强忍的泪水马上有如断线的珍珠滴滴滑落。害怕路人对她投以奇异的眼神,她一边不停地用手背拭泪,一边在心中告诫自己不准哭,但手却怎么也拭不完流出的泪。
翻找手提包,颤抖地拿出面纸,却发现面纸也不中用,不一会儿,竟完全让泪水给浸湿了。
“卫语翊,你真没用!哭什么哭,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你早就知道恺政不喜欢你,他也从没说过喜欢你,是你自己要给你自己希望的!事到如今你哭什么?你是自找的呀!有什么好哭?不准哭!”她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快步行走,想早点离开这个伤心地。
然而恺政还爱着前女友的残酷事实,让她实在不能负荷,脚步踉跄了一下,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好痛!”轻喊出声,她已经搞不清楚,痛的到底是她的脚,还是她的心了。“我要离开这儿,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挣扎着爬起身,她拖着受伤的脚缓缓步向车站。“别哭了,卫语翊,别给自己闹笑话。你在这里再怎么哭,也没人知道、没人心疼。要哭回家再哭,至少家里还有均翔在,至少家里还有爸妈在,别在这里哭了!”
语翊伸手胡乱抹去泪水,不允许自己再掉一滴泪。
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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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翊睁开眼睛,感到全身酸疼不已,用力眨了下眼睛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布置,知道自己在房里才安心下来!她猜想是均翔扶她进来的。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渴不已。
“均……翔……”她勉强发出声音却如蚊蚋般微弱。
起身下床后只感到一阵晕眩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使她差点站不住脚。勉强扶着墙壁站稳后,却觉气力仿佛已经用罄般,喘个不停。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
这不无可能。当时从恺政住处离开的她,几乎是凭着一股意志力支撑自己回到台北的家。而到家后,她感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姊!你在做什么……”房门口传来均翔的惊叫声。“赶快回床上躺好。”
均翔冲圣语翊面前将她扶回床上,并递给她一杯温开水。
喝水润过喉之后,语翊终于能顺利开口说话。
“均翔,我怎么了?”
“你生病了!”均翔翻了翻白眼。“我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昨天一回到家就看到你像个死人一样倒在门口,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吓都快吓死了!幸好你只是感冒。”
“昨天?”语翊面露疑惑。
“是啊,昨天,你昏睡快两天了。我差点还想送你去医院了呢!”均翔另外递上一碗稀饭。“我不太会煮,不过你就勉强吃一吃,补充体力吧。这是我打电话回家,妈妈教我的。”
“谢谢。”语翊接过稀饭,默默地吃起来。
均翔看着憔悴的姊姊不发一语。
昨天早上她还高高兴兴地出门,说要和恺政庆祝交往一周年的,没想到他在晚上九点多回来时,竟看到这吓人的一幕。
他想,姊姊一定发生什么事了——而且百分之百和恺政有关,因为他发现家中的电话有着十多通由恺政打来的未接来电显示。
语翊早上既已出门,就不可能没到新竹去。可是为什么恺政的来电会从早上十一点多一直持续到晚上六、七点?
今早恺政也打了电话来问,知道语翊生病,还特地从新竹赶来台北探病,之后才又匆忙赶回新竹——不过他看恺政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事。
看来,还是得问当事人才知道了。
待语翊吃完,均翔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姊,你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语翊没有回答,但泪水却不听使唤地不停掉落。
一滴、两滴、三滴……
看到亲爱的弟弟忧心关怀的眼神,语翊再也忍不住地嚎啕大哭:“均翔……呜呜……我……恺政……”
“姊……”均翔被她突然失控大哭吓到了,慌忙地搂住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慰:“乖、乖,不哭,不哭。”
看姊姊的样子,一定是发生很大的事了!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好等语翊哭完再来问清楚。
语翊不晓得自己哭了多久,当停止哭泣时,她发现均翔的衣服已经让她的鼻涕和泪水给弄得一场胡涂。
“对不起……均翔。”
“没关系啦。”均翔不以为意地说道。“姊,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语翊抿唇,明白对家人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此外,现在她确实需要个人来聆听她的伤痛。
于是,她开口将昨天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均翔说。
“什么?!那死庄恺政怎么这么可恶!”均翔听完,气得直跳脚。“太过份了!他把你当成什么了……”
“均翔,”语翊安抚均翔。“算了,别生气了。这是我自找的呀。”
“什么你自找的?明明就是……”均翔反驳,还想继续骂下去时,却让语翊给阻止。
“本来就是,他又没有强迫我喜欢他、没叫我爱他,是我自己……太傻了。他也从没说过喜欢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语翊黯然道。
“可是……”
语翊挥挥手。“算了,别说了。我好累,我想休息。”躺下之后又开口叮嘱均翔:“这件事别跟爸妈说。”
“知道啦。”均翔虽然不满,却也只能就此打住。“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帮你向公司请假。”
“嗯,谢谢。”
均翔熄了语翊房里的灯走出去。语翊在床上极不安稳地翻来覆去,身体虽累,但心里的慌乱无助却让她无法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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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翊,好久不见!”维仁爽朗地笑着跟语翊打招呼。
“嗯,近来好吗?”被他的热情感染,语翊笑着响应。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吧?”维仁微皱着眉,若有所思地打量语翊。“我怎么觉得你好象……憔悴了点?”
“有吗?你的错觉吧。”语翊故作镇定地道。
“嗯,大概吧。”维仁耸耸肩。“对了,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有点事。”
维仁觉得语翊好象笑得有点勉强,不禁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和恺政的事吗?”
“维仁,你真厉害,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语翊叹了口气说道:“我跟他,可能已经不行了。”
“什么意思?”维仁不解地问。
语翊沉默不语,维仁着急地问:“语翊,别不说话。是你要跟他分手?还是他要跟你分手?你们到底怎么了?你说清楚啊!”
“我和他没要分手!至少是目前。”语翊淡淡地说:“但以后,或许过些日子,就会分了吧。”
“为什么?”维仁困惑地问。他知道语翊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奇怪的话,他想知道理由。
“因为……恺政心中没有我。”语翊笑得凄凉。“他心中没有我,我们又怎能不分手呢?”
“这……”维仁表情变得凝重,语翊和恺政已经顺利交往一年了,之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语翊还曾高兴地对他说,她要到恺政家去。可是为什么现在语翊会说,恺政心中没有她?他们会分手?
“维仁,你知道恺政的前女友‘若莓’对吧?”
“嗯,知道。”维仁有些惊讶语翊竟然知道赖若莓的存在。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分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问过恺政,但他不肯说。”维仁诚实地道。
“因为她嫁人去了。”语翊状似乎淡的话却教他大吃一惊,接着,语翊又说出更让他惊愕不已的事。“而她,现在回来找恺政了,恺政……还喜欢着她。所以……我跟恺政已经不行了,得要分手了。”语翊强忍着心痛将那天她所听到的事对维仁说完后,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滚滚落下。
“语翊……”维仁看了心生不忍,在心中咒骂恺政竟然如此伤害语翊。
“我比不上她啊!维仁。即使我爱恺政爱了七年多,我还是比不上她啊!即使我和恺政交往了一年多,恺政的心还是在她身上啊!为什么?维仁,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恺政要这样对我?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既然给了我希望,为什么还要破坏它?而他最残忍的是,竟然不直接告诉我……他不要我了。你知道吗?他近来只是不停地疏远我,我们将近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呀!最近都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他,可每次想多说些什么,他就说他忙,很快挂了电话;想见面,他也推说他没空,不能见面。”语翊的泪水已经像山洪爆发似无法控制了。“维仁,我真的那么不值吗?你告诉我啊!”
维仁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不能安慰语翊,他只能搂住语翊,像安抚孩子般的安抚她。
良久,语翊才红肿着双眼,不好意思地向维仁道歉:“对不起,维仁。我竟然又哭了。真是糟糕啊!最近很难控制眼泪。”
“别道歉了。哭出来,多少会舒服点。”维仁笑着轻抚她的头。
“喔,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擦干眼泪,语翊展露笑容。“我拿到了一所日本的大学院奖学金,呃,日本的大学院就是我们的研究所,学杂费全免。将来如果成绩优秀的话,还可以申请生活费补助。不错吧?”
“听起来不错。而且你原先就一直想出国留学,这对你来说真是个好消息,恭喜你啊!”维仁真挚地向她道贺。“什么时候开始?”
“明年三月底过去,四月开学。要花上三年,先当研究生旁听一年,再当正式生念两年。”
“要花三年这么久啊?”维仁有些讶异。
“嗯,所以……”语翊缓缓道:“我会先跟恺政分手后再过去。不过,”她无奈地笑道:“他不给我机会跟他分手啊!我要成全他和那位‘若莓”呢!他竟然不给我机会和他见面说清楚。”
“语翊,他既然对你无情,你也不必对他有义了。”
“是吗?”语翊苦笑。“但我觉得还是要将话讲清楚比较好。否则对大家都不公平。”
维仁看到这样的语翊,心中不禁浮上不舍与心疼。他决定,要再与恺政好好谈谈!就他辜负语翊这点,已经是不可原谅的了,更何况是其他诸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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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电话铃声响了十多声还没有人接,语翊心一沉,心中有着无限的无奈,今天大概又找不到恺政了。
自从和维仁见面后,这是第几天呢?她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许算星期比较快,大概……三个星期了吧。也就是说,她已经超过一个半月,几乎完全联络不上恺政了。手机、电话、e-mail能用的她全用了,仍是音讯全无。
正准备将电话挂上,却听到话筒另一端有人接起。
她又是期待又怕受伤害地说了声:“喂?”
“喂?哪位?”女子的声音让语翊心一凛。
“呃,我……对不起,我大概打错了。”不等对方响应就挂上电话,语翊暗骂自己的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