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绮再也做不到微笑以对,她气极了,怒火就像活火山一样爆发,许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一浮上心头。
她眯起眼睛。
“从头到尾,你们都知道我不是商业间谍,对不对?”
“对。”
“你们早就锁定目标,知道罗莉才是罪魁祸首,是不是?”
“是。”
“那为什么还拖我下水?”她怒不可遏,转身就是一记有力的侧踢。
他轻松闪开,顺势把她带转到身边。
“我们刚开始得到消息,知道有商业间谍潜入,但并不确定是谁。”
“而我看起来很让人怀疑的样子吗?”
她的怒气着实不小,他得小心应付才是。
巩天翼伸出铁臂,想将她揽入臂弯,却被她推到一边去。
“讲清楚!”她怒目而视。
他叹了口气。“其实是罗莉挑中了你当替死鬼,不断制造假证据诬陷你,让我们不得不跟着她的计划往下走。”
“那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她用力捶打他的胸膛。“你以为被人白白羞辱很好玩,是不是?”
“当初我们不清楚她的来路,再者她还没做出真正危害‘鹰翼集团’的事,到底她的动机是什么,我们还摸不清楚,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怕会打单惊蛇。”
“所以,你们就坚持等到最后一秒?”也委屈她到最后一秒。
巩天翼环着双臂,垂眼看着她。“你很生气?”
“我很生气?”想到早上在会议室里,含冤莫白、被轮流炮轰的情景,她用力一拍额头。“我不是‘很生气’,我是‘气疯了’!”
她踱来踱去,脚步焦躁不已。“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或许早在一开始,我就应该给你一点提示。”
“或许?”他语中的不确定,更激怒了她。
“但是回头想想,你一开始面对我也没拿出多少真心诚意,我为什么要把这件可能影响‘鹰翼集团’的重大事故提前告诉你?”
“什么意思?”他怎能这样理直气壮?
“日绮,当你找上我的时候,你对我并不诚实。”
他受伤的口气让她眉心一蹙,主动冷却怒火,听他解释。
“你对我玩了许多小技巧,你用与众不同的方式吸引我的注意力,你故意跟耿鸿、谷丰城相处融洽,刺激我为你吃醋,你让我为了你变成一个傻瓜。”
他平静地叙述,口气中没有半分激动,墨黑的眼眸里,闪着温存与爱意。
“你当初对我费的心思,只是为了让铁齿的我改变主意,接受你的采访,对不对?”
这关那什么事?她眯起眼睛。“是谁告诉你的?”
当局者迷,如果没有人点醒他,他不可能会自己想通这一切。
他也不罗唆,直接把名字供出去。“谷丰城。”轰!摧毁掉一个情敌。
日绮咬咬牙。原来是他!她早该提防这个熟透女人心的情场杀手。
“这也就是耿鸿不理我的原因?”
可恶,情敌还有一个!
“耿鸿不存在‘我们之间’。”他懊恼的低咆。“你很在乎他吗?”
她耸耸肩,不想回答,但也间接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当我从罗莉抓你当替死鬼的事件,得知你把我把玩在掌心的时候,我要辛烈去调出你的资料,发现你几乎都用同一套手法完成你要的人物专访。”他眸心灼灼,直盯着她,眼神就像在控诉。
“那又怎么样?男人就是吃这一套啊!”
“不怎么样。”他缓缓地开口。“只是当我知道,你在我面前的喜怒哀乐,都是经过设计的时候,我很失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她不想太快承认,其实那不完全是经过设计。
他的反应比任何男人更让她耗费心思;跟他斗智,比跟任何男人对上更有趣、更好玩,也更让她跃跃欲试、乐在其中。她几乎忘了,那应该只是采访工作的一环……
“因为我是真的一点一滴被你吸引。”
她的脸慢慢地红热起来。
“事实上——”她开始想要为自己辩解。
“每次一想到你曾经对别的男人露出同样的笑容、做过类似的事情,我就非常不高兴,比你跟耿鸿有说有笑更让我愤怒。”
虽然爱上她之后他乐于与她分享所有情绪,但骨子里,他毕竟是深藏不露的男子,在知道这样的情形之后,他决定反击她一记。
别的男人或许很有风度,不会认真对待她的小把戏,但是他就会。
因为他也要她全心全意的在乎与注意。
就如同他早先对自己承诺过的,她从他手中盗走什么,他就要以牙还牙,偷走对她而言同样宝贵的东西。
“高诉我,铝梯那件事真的是意外吗?”
“当然是意外,你以为我喜欢摔成脑震荡吗?”厚!她没有跟他算帐,控告他谋杀,他倒是好意思盘问起她的动机来了。
“请邰秘书早点回家,单独陪我加班的那个晚上呢?”
“没有人享受过这种福利。”
“很好。”他强势地扣住她的蛮腰。“那以后也不准有,我要你把整颗心都系在我身上,不准再去招惹别的男人。”
日绮左闪右躲他的箝制。“你凭什么?”
“就凭我爱你。”他满意地看着她呆了一下。
她很快地就恢复理智。
虽然被他的告白弄得晕陶陶,但她终究不是那种忍气吞声、容易打发的傻呆小丫头,“我爱你”三个字虽然威力强大,但没有大到那种“一爱泯恩仇”的地步。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她踢他、捶他、踹他、推他。“今天早上,会议室里的那场戏是你一手导演的吧?”
“邰姊待我一向温和,不可能轻易污衊我;耿鸿或许生气我利用他,达到刺激你的目的,但绝不是那种口出恶言的人;而谷丰城更不用说了,就算他再火大,也不可能对女人说出一句重话,这是他身为情场浪子的天赋本能。”至于罗莉,她是唯一不受控制的角色,但……“你也对我说了很多羞辱我的话!”
“那是因为情势所逼——”他抹了把脸,试图辩解。
“在饭店里,把我吃干抹净之后连点温存都没有,这难道也是‘情势所逼’吗?”她咄咄逼人。
就是因为喜欢他,就是因为爱他,所以更不许他践踏她的尊严与骄傲。如果他真的爱她,真的渴望她的爱,他就应该更仔细地把她捧在掌心上呵护才是。
巩天翼发现他说不出话来。
她的伶牙俐齿与记恨本事,让他毫无招架的能力。
她露出一个太甜蜜的微笑,让他头皮发麻。
“千万不要告诉我我们就此扯平,因为你损我比我损你多更多。”
他认了,爱上她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
“你要我怎么做?”
日绮把他的铁臂从腰间拉下来。“首先,我要你放我回家,让我轻轻松松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然后我会很明智地想好‘以牙还牙’的方式。”
他几乎不敢想像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你要想多久?”
“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但我绝对不会忘记这段期间应该加上去的利息。”姑娘她准备打道回府。
说到了以牙还牙……
“日绮?”
“干嘛?”
“我说过我是个缺乏耐性、讲求动作快的男人,只要我看上的猎物,一定会穷追不舍,直到逮住为止。”
“然后呢?”她的眼神因为笑意而亮晶晶。
“你偷走了我的心,而我矢志要从你身上得到同样宝贵的东西。”其实他早就从她眼中得到他要的答案了,但他就是要听她亲口说出来。“请问,我得到了吗?”
她淘气地拍拍他的头。“你得到了,我爱你,大总裁,不然你以为灌两杯红酒就能得到全部的我?你作梦!”
直到空气猛然冲进气道,几乎令他呛咳起来,他才知道他有多紧张,多像几欲绷断的弦,屏息以待她的答案。
她趁他发怔时,悄悄溜开,跨进电梯里。
“爱你是爱你,不过我跟你之间还没扯平,你可不要放心得太快。”
她可以谅解他在紧张情势下,运用的策略,但屈辱她的事实仍然存在,疼痛的感觉也彻底焚烧过她的心。接着,就换他尝尝这种滋味了!
她可要好好找出他的弱点加以反击。这,才叫做“扯平”!
第十章
一串热辣辣的吻在她的颈边印出“草莓项链”的图案。
她嘟嘟嚷嚷,玉腿一踢,健壮的男躯立刻被踹到床底下。
和煦的阳光从窗台洒了进来,单人床上的俏人儿伸了个懒腰,眼儿眨了眨,翻过身去看被踢到床下的大男人。
“早!”她懒洋洋地打招呼。
巩天翼头昏脑胀地坐起来。“这是你第六十八次把我从床上踢下来。”
“对不起,大总裁,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习惯跟别人同床共枕。”就算后来摸上来讨温存的也一样。
“你会习惯跟我同床共枕。”他坚持道,并且决定结婚前,要买一张非常大的双人床,而且愈大愈好。
当两人缠成麻花辫的时候,可以滚过来滚过去;当她想练玉腿神功的时候,他不至于次次都扑倒在地上,早晚被踹到吐血。
她同情地看着他,些许睡意还残存在脑中,玉白的小手揉揉酸涩的眼皮,佣懒的模样看起来可爱极了。
如果这个睡意朦胧的娇态移驾到他的地盘,他会更欢喜一百倍。想当初,他就是被她傻呼呼的睡相电到,从此踏上爱的不归路。
日绮已经习惯了侧躺在床边,跟仰倒在地上的他聊天打屁。
“是老爹放你进来的?”没把四个女儿统统嫁出去就不死心的老爹呵!
“他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咕咕哝哝。“还说什么,要采花最好趁大清晨过来采,花比较香也比较娇,防备心也比较弱。”才怪!
她不禁一阵好笑。
“坏蛋,我要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了,快点出去!”她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今天早上我有个编辑会议,不能迟到。”
而他在她粉颈上串吻的“草莓项链”必须悉心挑一条丝巾加以掩饰才行。
“我又不是没看过你裸身子,干嘛赶我出去?”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合作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动作快一点,我送你去上班。”
这就是她爱他,却没有任何遗憾的原因。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爱情与事业不能够并存,她必须放弃对男人的情爱,才能追逐事业的巅峰。
但是巩天翼从来不给她限制,他不会要求她放下公事,只为了屈就他的时间表去约会喝茶看电影。他让她彻底感受到,他有一双坚强的羽翼,能在高空中飞翔,而她也可以拥有与他一起盘旋天空的能力。
他不会要她牺牲自己的时问与精力,配合他的步调往前走。
呵!观察了这么久,“超卓NB”的case也大获全胜、暂告一个段落,该是给他一些奖励,以及……震撼教育的时候了。
半个钟头后,坐在他车上,她忽然微笑开口。
“我昨天跟耿鸿、谷丰城、邰姊、巩擎海、辛烈有一番很有趣的谈话。”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原谅这些人?”他闷住内心的醋味儿,借题发挥。“别忘了他们曾经联手指控你——”
“还不是你唆使的?”她白了他一眼,轻松堵住他的嘴。“当然,他们也贡献出一个秘密,来弥补当时对我的伤害。”
他握着方向盘,心里猛打一个突。
“是什么秘密?”为什么突然有这么不安的感觉?
“关于‘鹰翼集团’大总裁为什么在几年前突然痛恨、疏远媒体的原因。”日绮太甜蜜的微笑,依旧是引起他头皮发麻的主要原因。“我看过那几张照片了。”
“你你你——”他的双手抖得厉害,使得车子几乎开始蛇行。
“听说,当初偷拍照片的记者已经拿了一笔钱到温哥华去过好日子,照片的版权也被你买断了,所以外人都没有办法一睹你惊人的风采。”
“日绮,你不要想乱来喔!”他把车切到路边的停车位,打算跟她说清楚、讲明白。
“你说过,我们俩对‘乱来’的看法一向差异很大。”她拍拍他的肩,淘气地笑。“放轻松,还记得我要‘以牙还牙’的事情吗?”
“你不可以拿那些照片……”
“我当然可以。”看着他惊恐的神色,她想,这个男人真的被她吃定了。“我打算嫁给你,我们的结婚邀请函,封面就从那些照片里挑一张吧!”
“那我就不嫁。”
“你不能不嫁,老爹说,三十岁前不把你‘清’出去,你会孤独一辈子。”
“反正我离三十岁还有几年的时间可以蹉跎,再说身边又有一大把菁英等我挑,我怕什么?晚上我就约耿鸿出来吃饭!”她每次都陷害那个土气老实男。
虽然明知道这小女人是在唬他,但他就是不能不听她的。
巩天翼把头埋在方向盘上。
“你要挑哪一张就挑哪一张吧!”反正她只是想扯平那次的事件,是他出狠招在先,不能怪她挟怨报复在后。“统统都听你的,但是婚期要尽早,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物色一张超级大床。”
“好耶!”日绮抱着他猛亲猛笑。“大总裁,我爱你!”
他凄惨地任她轻薄,知道未来的日子,即使在外人眼前他能勉强端有总裁的架式,但在她身边,他铁定是被克得死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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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原本威风凛凛的“鹰翼集团”总裁巩天翼突然威信尽失。
伴随着他的结婚喜讯一并到处散发的是他穿上“相扑选手布偶衣”,被对手压倒在训练场地的照片。
一个英挺俊伟的男人居然扮成胖嘟嘟的相扑选手,布偶衣上不但露了两点,腰上还缠了丁字裤,头上也戴着怪怪的头套,说有多让人发噱,就有多让人发噱。
“这下你可满意了吧?”他懊恼地对新婚娇妻抱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下次别拿拍这种照片跟谷丰城他们打赌。”啧啧啧!这帧照片真的彻底摧毁一介伟男子辛苦建立的形象与威严。
日绮坐在飞往巴黎的头等舱里,品尝着上等红酒,红唇弯起一抹笑。
她亲爱的老公还不知道这招可是一箭双鸥,不但扯平了他们过去的恩怨,而且保证让所有觊觎她地位的女人从此对巩天翼兴趣缺缺。
人家都说“水尪难照顾”,这帖药一下,她还有啥儿后顾之忧吗?
她温顺地偎向他的肩头。呵呵呵!当然没有。
【全书完】
编注:有关“女儿当自强”系列,请看【天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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