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和我交往?”逸凡一颗心不由得猛抽一下。
“不!我后悔拒绝了你。”她默默的走出车外。
“凯蔷!”他不解的看着她,尾随在后。
“我……我想再来一次,好吗?”凯蔷企求的眼神紧扣着他。
“这种事不是说来就来,要‘天时、地利、人和’ 。”他故作轻松地道。
“是这样吗?下回要是再碰上的话,我不会再逃避了。”
逸凡俯瞰这台北市的灯火点点,蹙起眉峰道:“我看得出来你在挣扎、在恐惧,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伪装成如此‘豪放’?不过,我肯定你不是自愿的,也还没准备好。”接着,他豪爽的笑道:“你放心,我不是时下的男子,非得先‘上’了,才有荣耀、归属感。”
凯蔷反覆想着他刚刚说的一席话,简直羞愧到了极点,他怎能误会她的意思呢?她不是为了锁住他的人,才献上她的……唉!她该如何启齿?
他欺身向她,“怎么,我说错了?”
瞧她那局促不安、欲言又止的急切表情,莫非他误会了?
“你本来就错了,我才不是想拿我自己来绑着你,你臭美!”她气得直跺脚。
“那我不懂,我又是臭在哪儿?美在哪儿?”他一笑一扬眉,邪气的问道。
“你臭在你的那颗心,美——”凯蔷全身上下打量着他,突然灵光乍现的说:“美在你头上的那只萤火虫。”
他用手一挥,果真是只萤火虫,他颇为感慨地道:“小时候我常跟它们玩在一块儿,可惜现在已经很难得再看到这种小东西了。”
凯蔷深情绪络地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竟会为一只小昆虫而引发内心最细微的情感。
“我不知道你也有感情丰富的一面。”她动容的说。
他笑了,他笑自己又在缅怀过去,思及童年欢愉的情景。
“怎么?”见他但笑不语,凯蔷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饿了吧?我们去吃饭了。”逸凡岔开话题,不愿再勾起那段令他心痛的往事。
看出了他的念头,凯蔷也予以配合,不再多问。她刻意俏皮的眨眨眼,“那今天轮到我请客罗!”
“老天!你的记忆力还真不是普通的好。我看这样吧!我们就去路边摊吃吃蚵仔煎、黑轮汤好了。”他故作赞同地道。
“路边摊?你明明就是瞧不起人!”凯蔷嘟起嘴,一脸委屈。
他扳过她的肩,说:“我绝不是瞧不起你,而是我面子、里子都在作祟,你忍心让我食不下咽?”
“我请的东西会让你食不下咽?”她瞠怒道,眼中蓄满泪水。
逸凡简直是有理说不清了。 “行了,我答应接受你的邀请,快把水闸给关了吧!’
“这还差不多!”她终于破涕而笑,也让逸凡再一次领受到眼泪的威力。
“那么,请问主人要上哪儿去呢?我这做司机的好为你效劳。”他微微一笑,心中已有所盘算。
“你跟我走就是了。”凯蔷洋洋得意的说。
“遵命!”
当然,这顿饭还是被逸凡抢着付了。事后,只要凯蔷一提起这事,就会呕上半天。
第五章
“蒋翎,你给我回来!”蒋翔愤懑怒暍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蒋翎不予理会,兀自跨出门槛。
“你给我站住!”蒋翔倏地挡在她面前,瞪视着她。
“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上班快来不及了!”蒋翎拚命想从眼前这堵肉墙中找缝隙钻出去。
“你今天别想出去!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跑去当女酒保,你以为我不知道?亏我那么照顾你,你还好意思骗我,说什么是暂时去当家教,这种谎你也编得出来?”他捉起她的领口将她拖了进去。
“我骗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我已经成年了,你没有权利约束我!”蒋翎强忍着泪水为自己辩护。
“你当初上来台北,是我跟爸妈签下支票,保证你的安全,你说我有没有权利?”他冶着脸斥责道。
“你是有责任照顾我,但没有权利干涉我的自由。哥,如果你根本就不屑听我说出我心里的话,那我也不好再为你带来麻烦,我搬出去住好了!”
“蒋翎,那个男的有什么好?不务正业的,你要男朋友,哥可以帮你介绍。”蒋翔见来硬的不行,于是改用低姿态。
“不务正业?那什么是正当行业?是那些高官厚禄,还是像你们这些打着金饭碗——医生招牌的人才算是?哥,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你为什么还有这种迂腐的想法?PUB虽不是个朝九晚五、时间正常的行业,也不一定铁定赚钱,但对我和思远来说,它却是我们的理想、兴趣,甚至于全部!”她遏止不住的反唇相稽。
“理想?兴趣?全部?哼!”他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
“我说的这些不是你这种势利眼的人会懂的!”她轻蔑的说。
“我势利眼又如何?从小我们在乡下过惯苦日子,哪个时候不在想该如何出人头地、脱离贫穷。当然,你是家中的老么,爸妈又把你当宝贝一般呵护在掌心中,这种痛苦你是无法体会的!”他脸部的肌肉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着。
“那只是你的短见,我从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况且,我一直相信人穷志不穷,也绝不会被金钱所操纵的。”她大声挞伐他的不是。
“好、好,你清高我低下,你君子我小人,看不惯的话,要走你就走吧!就是别让我再撞见你!”他疾言厉色的怒吼道。
“哥,你……你会后悔的。”她带着失望的心情飞奔出大门,并没有时间让她带走任何属于她的东西。
他紧闭着眼,聆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难道他错了吗?难道他真是个利欲薰心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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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翔坐在客厅里,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眼神空洞、眉心拢紧,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逸凡悠闲的暍了口咖啡,颇感兴味的直瞅着他,“你来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摆这副一千零一个表情给我看吗?那么我告诉你,你已经成功了,如今我已经是刻骨铭心、永难忘怀。”
蒋翔斜睨了他一眼,“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说笑,我沮丧极了。逸凡,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眼里只有金钱与势利的小人?”他眼中充满了疑惑。
“你?难道有人这么形容你?告诉我是谁,形容得可真贴切呀!”逸凡促狭的想开他玩笑。
“你当真也这么认为?”蒋翔此刻一张脸整个都垮了下来。
“似乎事态满严重的哟!是不是你某个红粉知己对你太过于了然于心,竟一时让你承受不起?”逸凡慢条斯理的调侃他。
“什么红粉知己,是我妹妹!我们吵了一架,她就跑了。”他一脸“衰”到底的惨相。
“跑了?嘿!嘿!”逸凡陡地发出一阵咭咭怪笑。
“我妹妹跑了,你竟然那么得意!”蒋翔鼓颊瞪眼地睇视着逸凡。
“我是庆幸你妹妹终于脱离了‘魔掌’ ,你个专制又霸道的哥哥,是不是一天到晚又对她喳呼个不停,限制这又限制那的,终于让她狗急了跳墙!”逸凡旁敲侧击的说,想套出事情的缘由。
“你不知道,她以一个大学毕业生的身份跑去当酒保,这个还不好笑,她竟然还喜欢上那个调酒师,我——”他悻悻然的站起身,还不停的来回踱步。
“拜托,请你脚下留情,别把我们这栋大楼给踩平了!”逸凡讥诮道。
“可是我……唉!”蒋翔撇撇嘴,不知该说什么,又沉重的坐了下来。
“不是我说你,调酒师有什么不好?有名气的还比我们当医生的赚得多。”逸凡聪明地针对蒋翔的心结对症下药。
“真的!”蒋翔半信半疑的问。
“当然!”逸凡以打包票的口吻道,接着又以狐疑的眼神问,“我看你在台北那么久了,该不会连夜生活都还没尝试过吧!”
“夜生活不是酒家、PUB、KTV就是宾馆,那些地方多乱呀!钱花的又厉害,我才不干呢!”蒋翔一副自命清高、不层的表情。
“哈!我终于发现本世纪最‘清纯’的成年男子,竟然就在我面前。其实,你的观念太偏激,纵然那些行业多少会引人遐思,但也不能以偏概全,也有人正正当当把这种职业当成终其一生的兴趣。”
此时,逸凡脑海中,即是浮现思远玩弄调酒器时的那种“酷”样与专注、执着的神情。
“你怎么说的跟我妹妹一样?”
“那就表示你的观念还有待商榷罗!”逸凡给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算了,算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真是烦人!”他烦躁的将身上的钥匙一古脑儿全都塞在逸凡手上,“这些是我办公桌的钥匙,交给你了。明天帮我向院长请三天假,我想去隐居一阵子。”
“隐居?”逸凡挑高眉,不以为然的问。
“对,我要去找寻真理,看看我在追逐金钱的理论上哪儿错了。”
“追逐金钱并有没错,只是你的方法不对,仔细想想吧!否则,不仅苦了你,也苦了你妹妹。”逸凡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的说。
蒋翔叹口气,忿忿然的走了出去,甫出门即看见迎面而来的凯蔷。
“吁——”他不禁对她吹了声口啃,“想必你就是逸凡的心上人罗!哇噻!那小子真有眼光。可恨,也是因为你,才害得我妹妹……”
“蒋翔,你走是不走,还在这儿磨菇什么?”逸凡低沉的声音,冷不防的在他背后响起。
“是,是,我这个飞利浦当然得走了。”蒋翔戏谵的扬起眉,瞄了身后的逸凡一眼。
“我说你不只是飞利浦,而且还是支超大型的电线杆呢!”逸凡目光如炬的瞠目以视。
这两道火炬,烧得蒋翔噤若寒蝉,只能摸摸头走进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闭后,凯蔷才开口道:“他是?”
“他是我们医院里的一位实习医生,平时聒噪至极,是个标准的向‘钱’看。”逸凡手支着门框,含笑说着。
“向前看?”她蹙眉不解的看着他。
“NO,是这个。”他将食指与拇指交连成个圆型。
“噢!原来如此。”她摇摇头笑了,“奇怪,他刚才看我的表情,好像对我有一丝芥蒂在,是怎么回事儿?”
“别理他,他就是那副‘屌’样!”他不经意的脱口而出。
“你……”凯蔷霎时两腮都红透了。
逸凡看了看她的异样,才发觉自己口出秽言,于是赶紧澄清,“抱歉,平时跟那些‘酒肉朋友’胡惯了,却忘了我现在是在一位淑女面前。”
“没关系,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我也希望你把我当成一般人看,不要顾忌太多。”她甜甜的露齿一笑。
“我可是把你当成我未来的老婆,不是所谓的一般人!”他不容置疑的语气紧扣她的心。
“那我这未来的老婆,到现在还被人挡在门外,这样像话吗?”凯蔷俏皮的挤眉弄眼道。
“我倒忘了,老婆大人请进!”他缓缓的让开一条路。
就在他与她交错的当儿,他冷不防的圈住了她,将她揽入怀中,深情款款的说:“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凯蔷,我们结婚吧!”
“结婚!”当这两个字如电殛般闪过她脑际,她一时全身僵硬,不知该做何反应。
逸凡也惊觉怀里的娇躯突然变得僵直,于是关心的问:“凯蔷,怎么了?”
“没有,我去整理屋子了。”她挣脱他的怀抱,举步走了进去。
他喊她老婆,她也可以玩笑性的叫他老公,但真的碰上他向她求婚,她却矛盾了。
她多么希望她不是于庭,更是希望他们上一代毫无瓜葛。若真是如此,现在的她必定会兴奋地狂烈的吻他,诉说自己永不止尽的爱意。
但现在这些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天方夜谭,她不但是货真价实的于庭,也是他寻找了将近二十年的“仇人”,她连冀求每天与他短短相处几分钟的渴望,都快要幻灭了。
她用那颤抖的双手擦拭着酒柜,无意中又瞥见那帧照片时,手中的抹布赫然掉落在地上,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她的意志力几乎就要面临彻底瓦解的命运。
此时,逸凡温热的双手盖在她冰冷的小手上,“不要擦了,看你的手那么冰,休息吧!”他将抹布捡了起来,丢进水桶内,定睛看着她,“别再逃避我,在你还没有完完全全的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再提出刚才的要求,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
他用食指抵着她的红唇,“别愈描愈黑,让我还存着一线希望,好吗?”
她未置一言,咽泪强装欢笑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诉说——有你的这份爱,即使不能长相厮守,但也就够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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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曙光刚划破天际,凯蔷在朦胧睡意中,即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逸凡,一大早有什么急事吗?”凯蔷一开门,就看见逸凡硕壮修长的身材挡住了整个门口,他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凯蔷这才注意到他除了帅挺潇洒的容貌外,竟也有如此强壮结实的体格。
“怎么‘验’了半天身,还不肯请我进去坐?”
其实逸凡也差不到那儿去,头一次看见身着睡衣的凯蔷,虽说已是极保守的式样,但它轻柔顺服的贴在她那滑如凝脂的肌肤上,依旧能感受到那若隐若现的春色,却更引人遐思。
凯蔷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收回了视线,溜了进去。
逸凡也只好无奈的跟上她,“我劝你最好去加件外套或是换件衣服,以后不要穿着一身睡衣就出来开门,我不敢保证别人和我一样君子。”
凯蔷端详了一下身上的睡衣∶高高的领口、厚厚的布质,除了较宽松外,并没什么异样,整体看来就跟孕妇装没两样嘛!
逸凡看她一脸极“无辜”的表情,只好笑道:“别怀疑,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看某一种事物的感受是不尽相同的,听我的,去换吧!”
凯蔷只好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走进了卧房。
再出来的时候,已换上一套纯白色休闲服的她,脑后扎了个马尾,脚上还穿了双同色系的白球鞋,显现出她另一种健康、有朝气的风貌,和平日那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样总可以了吧!从头包到脚,除了项上人头!”凯蔷揶捡起他的小题大作。
“你未免也太矫枉过正了,不过,这也正适合接下来的工作。”他双手环胸,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
“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