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以烈屏息聆听。
“我写好多信给明哥,他从来没有回复。我实在太想念他,所以哀求父王让我前来,我希望他能从我姊的意外中站起来。他太爱我姊了,所以才会自责无能。”
所以他才会躲在蕞尔小岛上,穷极无聊的跟她抢工作。
安琪哽咽的道:“他对我好冷淡,甚至用怨恶的眼神看着我,或许他恨我,恨歹徒为什么不抓我走,使他的爱人香消玉殒。有时候我真希望死的是我,这样父王、明哥,还有许多喜爱姊姊的人就不会难过。”
“胡说!”管以烈激动的把哭花脸的她扶坐起身。“你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孩,怎可满脑子的灰色思想?”
“可是大家都怪我。”
“谁?不可能!你可爱又安静,谁忍心责备你,更何况事不关你。”这种含在嘴里怕化掉的玻璃宝贝,呼吸太用力都怕吹走她。
“明哥就很讨厌我。”她呜咽的抹泪水。
战克明?!“别理他,他个性本来就有点怪,说不定是近乡情怯,看到你不好意思。你不晓得男人也会闹别扭?”
她抽噎,“可是他都不瞧我一眼,对我也好凶。以前他对我很温柔,我们的感情比亲兄妹还好。”
颗颗泪水像珍珠般滴落在床单上,触动管以烈的心弦,她疼惜的把公主搂进怀中安慰道:“放心,他不理你,大家都抢着疼你。”
“你也是吗?”
她豪气干云的拍胸膛,“当然!你那么漂亮善良,何况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严重点要是看谁不顺眼,我甚至可以为你把他抓起来关。信不信?明天我就把诺伦那眼睛长头上的家伙抓起来,谁教他敢威胁公主!”
“嘻嘻。”公主破涕为笑。“阿烈姊,你真好,像我亲姊姊一样疼我。”
“我有你这样的妹妹,就像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其实诺伦也很可悲。以前明哥实在太优秀,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诺伦就不一样了,他阴险又凶恶,米罗国上下找不出一人喜欢他,就算是现在,情况也没改变多少。”
管以烈揶揄,“说不定他比你更想看到战克明。”
“为什么?”
“好挫挫战克明的锐气,你明哥不比当年风光,他当然想找机会踩踩他,这叫打落水狗,是最幼稚的人才有的行为。”
“你会不会喜欢明哥?”
“鬼才喜欢他。”蓦地想起大公主,她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水火不融。”
安琪公主解释道:“算我自私好了,我不希望明哥有女友,因为他与姊姊的结合,代表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光,我不希望有人来破坏我的回忆。”
那战克明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独守大公主,太可怜了。“即使大公主已死?”
“是啊!我是不是很幼稚,以为霸住他就能拥有美好回忆?”
“放心吧,除了你姊把他当宝之外,我想很难再有人具‘慧眼’。好了!快睡吧,快天亮了。”她帮安琪盖好棉被,把娃娃放在她胸前。
“你能不能等我睡着再睡?我怕一个人睡觉。”
“好。”管以烈微笑,任由她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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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安琪的随身女佣准时进入房间,却发现她不在床上。饭店里的众护卫紧张不已,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在预备展开地毯似的搜索时,安琪与管以烈一同出现在大厅。
不等她解释清楚,战克明面色凝重的教训安琪,“我说过,你要是蓄意造成别人的负担,就给我回国。”
“不是、不是,我没有,我……我作梦。”她扑进管以烈的怀中寻找庇护,垂下头哭泣。“阿烈姊!”
管以烈把安琪瘦削的身体护至背后。好好一个早晨,都被战克明破坏殆尽。
她像个老母鸡般的双手扠腰,与他对骂,“你一个大男人把小女生骂哭很威风是不是?你羞不羞?”
“阿烈,你……”他愣住,想不到她站到安琪那边。
“你什么你?我忍你很多天了。一直以为你卑鄙下流,又不要脸之外,想不到你还喜欢欺负弱小。安琪又不是故意的,你不听人家解释,大庭广众劈头就骂,她是一个公主耶,你要她以后如何在子民面前建立威信?”
他错愕的失笑。所以她这样大声的回敬算是良好示范?
“要搞清楚,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不是罪犯,整天关在房里都会关出病来,谁负责得起?你们这些臭男人粗枝大叶,哪里懂得我们女人纤细的心。”
还纤细呢!昨天不知是谁脏话连篇的要跟诺伦单挑干架。
在场的护卫,不论是台湾的抑或是米罗国的,全都黑青着脸不出声,深怕下一根箭插在自己身上。
不知怎地,一碰上她,战克明的怒火全消失无踪。他叹口气,试着跟她讲道理,“我只是要她别惹麻烦,让我们疲于奔命。”
“不过是不见一会儿就叫惹麻烦,你的标准实在太严苛。”
“等她回国后,她爱怎么不见都不关我的事。”
背后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管以烈叹一口气,“你非得这样伤一个小女孩的心才高兴吗?你我都心知肚明,她大老远飞来台湾的原因。”
“我没有要求她。”
“你真是铁石心肠。你就不能看在她姊姊的份上,对待她好一点?”
这句话对他造成巨大的杀伤力。他面色惨白,欲言又止,最后只严厉的瞥了她身后的身影一眼,双手插进口袋,静静的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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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次的事件,管以烈成了安琪公主随时待命的护卫,说是大红人有点过分,毕竟喊在她嘴里的永远是“明哥”。
三个人形成很微妙的关系,在短暂的时间里,饭店附近的树林、步道、山中小径都可以看到他们三个人的身影。
往往都是安琪挽着管以烈的手臂,游山玩水,战克明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摆出冷酷的模样。管以烈见状总是横眉竖目的瞪他,但为怕伤到安琪敏感易伤的心,总隐忍着到他房间咆哮的冲动。
几日的相处,她发现安琪并不像战克明所形容的那般任性。她是个聪明女孩,偶尔调皮不失乖巧,只可惜生长在皇家有许多限制,使她不像普通女孩子一样的有自由的生活空间,眉宇间总带着令人心疼的哀愁。
明天她凑巧要回市区,便询问她想要什么,可以帮她带回来。
安琪的眼睛瞬间黯淡,“那只剩我一人好无聊,我得对着空气说话。能不能跟你去?”她哀求着。
“我也想,可是还得经过诺伦的首肯。你我都知道答案。”
“好想跟你去,听说台湾有很多地方很好玩耶。父王允诺我来台湾,却得听诺伦的话不可乱跑,活动范围只有这地方。明哥又不理我,这样跟我在米罗国有何差别?还是一只笼中鸟。”晶莹的眼眸快滴水。
“别这样。我发誓我一定带很多有趣的礼物回来。你想不想吃小笼包?或是肉粽?还是鼎鼎大名的臭豆腐……”
安琪摇摇头,不发一语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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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近中午要离开饭店时,也不见安琪出现,想必是心情仍在低迷中。
倒是战克明趁她要外出的车子正在给米罗国的护卫做例行检查时,凑过来,涎着脸说:“好久没吃公司附近那家面包店的吐司,帮我带几条好不好?”
厚脸皮,公主想看个笑脸,他却老摆一张臭脸。如今想要求她顺便带吐司?作梦。
她装傻,“想吃啊?!”
“是啊!那滋味之好。”
“没空!”好痛快。
果真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本来想说他是有名的“战神”,是军事翘楚,所以之前的恩怨也就不大计较。
上回他还故意对她“动手脚”,说些暧昧的话,她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悸动啦,毕竟能和偶像拉近距离是每个少女梦寐以求的事,虽然她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女人。
不过他对待安琪的态度,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也就连带勾起了她对他恶劣本质的回忆。
她故意问:“什么?想吃吐司是吧?连颗米都不帮你带。”
“不要这么狠嘛,这么多护卫里,咱们好歹也算是‘近亲’。”
她双手环胸,皮笑肉不笑,“哼!就这么狠,谁要你对安琪无情。”
“她的事你不懂。”他的笑容有丝苦涩。
还敢讲!她杏眼圆睁,“不懂就该告诉我啊。我最讨厌被蒙在鼓底,讨厌被摒除在外的感觉。”
这般的失控大吼,在场的两位米罗国护卫和战克明,也包括她自己都被骇住,要捂住自己的嘴也来不及。
“车……车子检查好了。”米罗国的护卫尴尬的说。
“那……那我走了。”她垂下早已通红的脸蛋,急忙的想躲进车子里,却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
战克明凝视着她,“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源源本本的告诉你。”
还不够丢脸吗?她羞赧的抽回自己的手,飞快的钻进车里,疾驶而去。
管以烈一边开车一边捶打自己的头,大声喊叫:“搞什么啊?管以烈,你发什么疯,你嫉妒什么?战克明有他的世界,你没资格插手,又不是人家的女朋友,凭什么要他对你交代所有过去!以前口口声声非杀他不可,怎么现在一夕之间全变了……”
管以烈,你未免也太肤浅,他不过是恢复成帅哥,又是你的偶像,就对他百般宽容,立场反反复覆,多年来的信念全被他大窜改。
她会有如此诡谲的反应,也不能全怪她。真正卑鄙的是他,他们两个人虽没有约定,打打闹闹也是家常便饭,彼此应该心照不宣有默契的要一直斗下去。
明明是只变态的泰迪熊,怎样可以瞬间塑造如此优秀的形象!她一个人仿佛被远远丢下,除此之外,还有人不停在耳朵旁说着他以前多棒,还有漂亮高贵的女朋友为他而死,自己却永远只能让他撞见她被爱慕的人利用的窘状。
不公平。
正当她专心哀号时,瞄见一根树木横摆在山路中央。
绕道而行绝对过得了,但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举手之劳的行为,并不吃亏。
她停车,把树木搬离道路,之后又回到车上,继续往前开。
车子才刚启动,她便从后照镜瞥见后座有些微的动静,马上紧急煞车,迅速的回头看,失声叫出,“安琪。”
以为趴在后座便可瞒天过海的安琪公主,憨笑的撑起身。“阿烈姊。”
“你在这儿做什么?你的护卫呢?”她看往道路两旁,希望有来车停下,跳下几位护卫告诉她是在开玩笑。
“我躲过他们偷偷跑出来的。”
她至少开了十分钟了。“你用走的?”
“嗯!”安琪抿着嘴,一副等着受罚的心虚模样。
天啊!管以烈二话不说,准备把车子回转,开回饭店。
“阿烈姊,我不要回去,再在饭店待下去我都要发霉了。一次就好,真的一次就好,我来台湾至少让我看看市区。”她苦苦哀求,声泪俱下。
“不行!有个万一,我这条贱命无法负责。”管以烈悍然拒绝。
安琪蓦地打开车门,径自下车。
“喂!安琪。”她追下车,两人在柏油路上拉扯。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管。一直以为你是最同情了解我的处境的人,想不到你根本都是在敷衍我。我只想看看台湾热闹的地方都不可以。既然你不愿意带我去,那我搭便车总可以吧,就不信不能去。”她展现少有的固执,僵在原地不肯动。
要打昏她,或是制伏她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阿烈姊,拜托你啦!我会乖乖的,我看过关于台湾的报导,我想去西门町照大头贴,买漂亮发饰。”她泪眼婆娑的直瞅着管以烈。
管以烈痛苦的挣扎。
安琪不顾形象的哇哇大哭,使出杀手锏。
管以烈仰天长叹,“够了。再不上车,就把你丢下,我一个人上西门町。”
闻言,安琪眼睛大亮,破涕为笑,飞快坐进车子里头。
车子低吼两声后,加足马力,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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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町是青年男女驻足流连的商圈,穿戴在他们身上的衣物、饰品全是最新潮、流行有趣的玩意儿。
风格独特、标新立异,或是复古、保守的店家,应有尽有,处处林立,连吃的东西都特别美味。
管以烈买了一根长长的冰淇淋给安琪公主,看她吃得不亦乐乎,自己也感染年轻活力。
原本她很怕安琪的美丽会引来麻烦,后来发现那是不必要的。大街上太多俊秀亮眼的少年少女,比起安琪的蕾丝连身裙,还有人夸张的打扮得如同女皇般的华丽。
不过安琪天生丽质的外表与气质,还是吸引一、两位星探询问,让她这个假星姊非常与有荣焉。
“阿烈姊,你瞧,那就是我在杂志上看到的大头贴机器。我们去看看好吗?”
管以烈手上提着大袋小袋,苦笑的点头,“就来了,你先自己试试吧。”
然后趁她不注意时,拐到角落,打电话给战克明。这下肯定要被他海削一顿,竟敢先斩后奏的带走公主,虽然不是由她主动,但是她没有及时回报是不争的事实,责无旁贷。
唉!谁教她就是容易心软呢。一人做事一人承担,也只好牺牲耳朵啰。
“喂!”电话通了之后,她心惊胆跳的开口,“是我啦。”
“刚刚一直都打不通,你是不是关机?公主是不是在你那儿?”一连串的问话,噼哩啪啦的丢过来。
“其实也……”她吞吞吐吐。
电话的那一头,人声鼎沸,可以想见护卫们早已乱成一团。
突然她觉得胃隐隐疼痛,自己的莽撞,不顾后果的行为,似乎已经造成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
电话另一头,战克明冷静沉稳的问道:“你到底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却不肯示弱,不客气的回道:“跟安琪在西门町。”
“看紧她。我马上到。”
“不用!我会带……”
话还未说话,对方已经挂上电话。
可恶!真不懂礼貌。
是!她是没担任过保镖的工作,但是看着一个人有何难?
她走进专门照大头贴的店家,叫唤着:“安琪。”
不知是否店家所放的音乐过于大声,众多机器前并无她的身影,或者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