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克明面色阴沉,低声威喝:“偷跑使所有安全人员忙得人仰马翻,还不知悔改!如果你不能遵守与国王的约定,那你回去米罗国,不要再来见我。”
少女见他发怒,畏怯的妥协,“好啦,不要生气嘛!我听话就是。”
他的表情仍旧没有和缓,语气刚硬,“她是管以烈,我的助手,跟我一样是你的护卫。她是米罗国小公主,你叫她安琪就行。”
管以烈从没看过他发怒的模样,原来他也会生气,有正经的一面。一瞬间觉得他有点陌生,有种被隔离在外的生疏感,反应迟缓。“你好。”
他粗暴的推了推安琪的背,语气横蛮,“走吧!回饭店去。”
娇小的人踉跄的往前走,固执的摇头,“不要!我不要住饭店,我要跟你一起住。”
战克明早已有应对之道,“我跟阿烈也一起陪你住到你离开台湾。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不然你就回去吧。”
安琪那宛如天使的脸蛋泫然欲泣。在场的每个人噤若寒蝉,全都太过讶异战克明的脾气。
想不到他是如此暴躁的男人。对待一个稚龄纯真的少女,比罪犯还严苛,一点也不顾往日情谊,还有她娇贵的身分。
“公主,原来你在这儿。”那日在餐厅见到的中年男人急忙的进来。“大伙都急坏了。我得赶紧跟国王联络才是。”
管以烈望着战克明,只见他冷瞪安琪一眼,后者垂下头,楚楚可怜的抹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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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两天,安琪公主总算肯安分的住进饭店里,饭店的安全机制也正式启动。
如此的森严,全因为安琪是米罗国国王唯一的女儿。本来还有一位大公主,据悉在一次国际暴徒绑架中,不幸死亡。
为此国王对小公主宠爱有加,因此才有多位保镖随行。这样说来,她跟战克明压根不用亦步亦趋,这儿的护卫已经拥挤得快要爆炸。
不过对公主来说,来台湾最主要是为了见战克明,所以只要有他这位大帅哥陪着,她就心满意足。
常常一起床,就只有战克明获得召见,她管以烈呢?就跟一般护卫在外头放牛吃草,枯等一上午是常有的事。
这工作也算简单,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她可以想见两个月后,唐凤兰眉开眼笑的撵走唐德辅的模样。
当她在走廊上站岗时,不期然的与门口外一位同样处境的外国保镖目光接触到,他率先朝她露齿一笑。
人家友善,身为台湾良好国民自然也不能失礼,马上凑过去闲聊。“嗨!第一次来台湾?”
“是啊!”那名强壮的黑人露出雪白的牙齿。
“印象还好吗?”这是台湾人的通病,先问人家感觉,深怕对方不够宾至如归。
“你也瞧见公主的性子,当个万能保母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到处去见识。不过台湾人倒是挺好相处。”话锋一转,他突然谨慎的问:“你的同伴真是战克明,那个鼎鼎有名的‘战神’?跟我听闻的不太一样。”
她颇有同感,幽默的道:“其实我也很怀疑。认识快两年,却从没意识到。”
“还是打击太大转了性?我到米罗国当差时,那件绑架案已经到了尾声。听说大公主为了救他,以肉身挡在他面前,他亲眼见她死去。”
“啊?!”她震惊的低喊,引来其它保镖的侧目。
黑人压低声音,“你不清楚?宫里的资深老奴偶尔聊起,还遗憾的表示,再也没有见过比他们更相配的金童玉女。”
如平地一声雷,这条大讯息,使她惊讶到久久无法平复心情。
恋人?!太震撼了!那个爱戴泰迪熊面具的男人,屡次被她追赶却只会逃跑的胆小鬼。几天前还是个不修边幅的脏男人,现在一下子变成“战神”,又是与米罗国大公主相恋的伤心保镖。
“护卫长来了。”
当响起这耳语时,走廊的几位护卫突然拘谨、严肃起来,连黑人也摆出扑克脸,与她保持距离。
接着走廊尽头就出现一个穿马靴的高大洋人,年约四十岁,理着平头,脸上线条刚硬,表情不怒而威。只需冷冷一瞥,旁边那几个男人就显得不安,且从头到尾没正眼瞧管以烈一眼,无形中散发出傲慢。
“公主呢?”
“跟战先生在房里。”
他嘴角扬起残酷的冷笑,恰巧被她捕捉到。
然后他抡拳敲门,中气十足的朝里头呼喊:“公主,我带来国王的新口谕。”大手一推,竟不客气的直驱公主的房间。
“谁要你进来!”里头传来娇斥声。
管以烈再也忍不住的溜进去当观众,共襄盛举。
只见安琪公主坐在沙发上怒目相向,而战克明面无表情倚窗而立。至于酷护卫长呢,则带着阴险的笑容,对着她的怒斥恍若未闻,目光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你好!战护卫长,好久不见。”他的眼睛轻蔑的朝他上下打量。
“我已经不是护卫长。”战克明的笑容有点惨淡。
“对喔,我都忘记我已经接替你的位置了,你当我们护卫长的日子,仿佛还是昨日的事情。真是时光飞逝。”
“诺伦!别以为我父王给你权利,你就能对我不敬。”公主嘟着嘴说,没有半点威胁性。
诺伦不亢不卑的道:“那也请公主不要忘了,国王授与给我充分的权力,只要我一通报,你就必须马上与我回国。”
公主顿时噤声,但看得出十分不服气。
“至于战先生,在这段期间也请你多担待,不要过于纵容公主。我不希望相同的事再次发生在你身上。”他停顿几秒后,话中有话的讽刺道:“毕竟米罗国只剩安琪公主,不够你再次失误……”
这话直直的射进战克明的心中。他的脸上血色全无,倏地惨白。
那男人是什么臭东西,竟把她要亲手收拾的对手,挖苦到无法反击!
管以烈喉咙痒得不顾众目睽睽,忍不住大吼:“等等!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嘲讽战克明必须要为大公主的死负责,连带也要他疏远安琪公主?”
“你是谁?”诺伦眯眼斜视这个打断他话的女人。
“我是谁不重要,反正你的脑袋,除了你自己恐怕也装不下任何人,或许你脑容量小,那我就不追究,不过你竟敢暗示战克明会护卫失败,太过分了。”她鼻孔喷气,“不要因为自己能力不够,有负国王所托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噗哧!
她听到笑声,果然有人赞同她对护卫长的形容。
“我不会辜负国王的托付。”诺伦最怕别人质疑他的能力。
“既然如此,何必又矛盾的把罪推给战克明,事情都尚未发生。”她走至战克明身边,往他肩膀重拍一下。“开玩笑!他可是征信社的明日之星,能力有目共睹。”她深吸一口气又道:“大公主的死,谁都不愿意见到,但事情就是发生了,让它过去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坐上护卫长的位置。一个真正的男人是看他有没有能力,而不是耍嘴皮子。用语言伤害人家,是不可取的行为。”
“你!”诺伦盯着眼前与他同高的女人。
除了国王,从没人敢这么对他。宫里的人也畏惧他护卫长的身分,总远远的避走,然而今日却遇上这个怪女人,自然怒不可遏,但一切的火焰被收化为冰冷的眼神。
管以烈也不是省油的灯,坦荡荡的与他对望,毫不退缩。
“你若不是女人,我一定会狠狠的教训你。”
她挑眉,“别以为用这种冠冕堂皇的说词,就想避免与我冲突。我可从来没因为你是男人,而不敢说话。”
他冷语,“你真不怕死?”
“我也想回敬你这句话,却被你抢先一步。”打女人算什么好汉?
生性多疑的诺伦全身肌肉偾张,蓄满力量,正准备攻其不备,却瞥见战克明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嘴角噙着笑意,缓缓的退至一旁,似乎想腾出空间给他们,丝毫没有劝架的打算。
为什么?眼前的她不过是个女人。
他不敢大意的凝视管以烈,她全身松弛的状态满是漏洞,不似一个练家子,顶多是长得高大些。
“来啊!不是说要与我过招?”她正缺少练武的对手。
她的大方与无防,反倒让诺伦忌惮起来,不敢贸然出手。
“诺伦,你再放肆,得罪别国的人,我就不客气的呈报父王。”
安琪终于摆出公主的身分,意图化解一场纷争。
诺伦笑出来,此时又摆出绅士的嘴脸,朝管以烈弯腰鞠躬,“对不起,我向来是有话直说,希望小姐与战先生不要介意。”
管以烈对他的翻脸速度之快,算是领教了。但说到演戏,她也不赖,以前在女警队时也卧过底,扮过流莺。
只见她指头一翘,做作地抵在鼻口中央,“呵呵呵,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为了保护安琪公主,也算是同事,千万别为刚刚的冲突伤了和气。”
诺伦想不到这女人比他还虚假,只能僵着笑容道:“我有国王的口谕要转告公主,希望大家能给我们私人空间。”
“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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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间后,管以烈扯住战克明的衣襟,踩着愤怒的脚步往前走。等来到四下无人的花园角落,她才放开他,双手扠腰,指着他噼哩啪啦的骂。
“有没有搞错?谁让你像个木头人任由他人奚落?”
战克明叹口气,“但他没说错,我的确因为护卫不周,导致大公主死亡。”
“所以你就呆呆地任由他嘲笑?拜托你好不好?我虽然不晓得事情的经过,但我认为逝者已矣,你还要为这件事凭吊多久?谁没犯过错,就算要指责,也轮不到一个小护卫长。他算老几,跟你一样只会用嘴巴伤人,没胆跟我较量。我最瞧不起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
“他不算老几,却是国际级的好手。”
她嗤之以鼻,“总得试过才能分优劣,就不信我会输他!”
“所以我袖手旁观。你的斗志与坦荡,绝对胜他一大截。”他由衷的赞美她。
事实上几次与管以烈交手,知晓她的力道强劲,反应灵敏,几套道不出名的拳法,打得虎虎生风,还随时变换招式,有回更是踢出高深莫测的一脚,闪避不及硬是中招。
不过太光明磊落,不走偏旁,所以有可能会着道。
“以后别再当箭靶。”没志气。她冷瞟他一眼。
自己被讽,她却比他还生气,战克明十分感动。温柔的朝她道:“谢谢你方才挺身而出为我说话。”
她别扭的涨红脸,“谁……谁为你说话!不要脸。”
原来她大小姐也会害羞,那模样还真可爱,他又兴起逗弄的念头,轻佻的顶了她的肩膀一下,“不是你,还有谁?真是看不出来,平常明明一副要拚个你死我活的模样,可一到紧要关头,你的心还是向着我。”
管以烈赶紧查看左右,深怕暧昧的话让别人听见,气得直跺脚,“住口!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毙了你。”
他耍嘴皮,“你舍得吗?”
“喂!我真的生气啰。我为你说话是怕你输在无名小卒手里。世界上只有我能打败你,任何人都休想抢功劳。”
“别遮掩,我晓得你的情意。其实我们男未娶,女未嫁,内、外在条件都符合,你我都别嫌弃,不如来凑合凑合。”
越说越离谱,令人发指。“你……你……”她气极攻心,双手愤怒的朝他身上打去。
他早料到她有此一招,抓住她的手腕,夹至腋下,抱住她的身体。
“放开我!可恶的家伙。”一时大意,竟然着了他的道。
馥郁的香气,飘入鼻腔,想不到她的身体那么柔软。他朝她的耳朵呼出热气,故意肉麻的道:“阿烈。”
“啊!”她用力挣脱,抽回自己的手,捂住红通发热的耳朵,恐惧的盯着他。
“小人!”她大喊一声后,又气又羞的跑开。
他开心的笑弯腰。“哈哈哈……”
没留意三楼阳台上一抹人影,冷冷的看着一切,握着栏杆的双手暴出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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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回自己房间的管以烈,扑倒床上,仍旧哇啊啊的叫了一分钟后才停止。
可恶透顶的战克明,恩将仇报。
她跳到梳妆台前照镜子,脸上的红晕久久不散,任凭她如何拍冷水,冷静自己的脑袋瓜,刚刚那亲密的一幕,始终回荡脑海。
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耶,怎堪男人这样摆弄。
不过他刚刚说的应该是玩笑话吧?可怕的是,自己竟然有丝期望那是真的。
不会、不会,她安慰着自己,同时训诫自己道:“管以烈,他是只讨人厌的熊,绝对不可因为他是你崇拜的‘战神’,长得又帅,就对他产生好感。要记住,他可是一只喜欢不劳而获,爱捣乱,又爱乱说话的臭熊。”
她不停的念着,深怕自己忘了,紧紧护住自己的心。
第六章
夜深入静,一弯明月高挂天空,微风清拂树枝,夜虫嘶鸣。
在房里熟睡的管以烈,蓦地被一阵异样的寒意给惊醒,她瞬间睁眼,握住藏在枕头下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身反击。
“啊!”站在床边的少女低呼一声,显然被她吓着。
“公主。”她认得这声音。她迅速收回防身武器,点着床头灯看清来人,免得少女二次受惊吓。
安琪穿着蕾丝睡衣,手中抱着心爱的娃娃,眨着无辜的大眼,纤弱的低喊:“阿烈姊,我可不可以跟你睡啊?我刚刚作恶梦,好可怕喔。”
衣着单薄的她,微微发抖,更显凄楚。
一个刚满十六的女孩被大群男人簇拥保护着,远渡重洋来到台湾,战克明对她又不理不睬,半夜恶梦纠缠,的确是小可怜一个。
这样一个弱小无辜的女孩,诱发管以烈稀少的母爱。
她爽快的拍拍床铺,“上来吧。”
安琪脸上散发喜悦的光茫,蹦跳上床,拉上被子盖身,不敢乱动。一张大床上躺着两个心思迥异的女人。
黑暗中,声音幽幽的传来,“阿烈姊,你是不是明哥的女朋友?”
“嗟,想得美。”害她再次被吓醒。
“其实你们很登对的,看到你们站一起,就像当初我姊姊与明哥一样。若不是发生那件事,明哥可能是我姊夫了。”
她相信二十六岁的战克明与大公主肯定是一对璧人,已经有太多人提过这件事,不过逝者已矣,她不想再听,此刻她只想呼呼大睡,她翻个身背对她。
可惜老天没听到她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