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喔!”一说到安玓雅的好,古恺翼如数家珍:“头脑很好,不爱说话,看似冷漠其实心非常的软,不善于表达自己,有着一颗美丽善良的心,是个外冷内热的女人!”
听着他的描述,捷丝那修得细长的眉顿时挑得高高的,“你怎么这么喜欢黏着这类人啊?”
黑离是这样,这个安玓雅也是。
“有吗?”他怎么不觉得?
他们两姊弟大概就是对那种淡淡的性子没有抵抗力吧。捷丝叹口气,“我说你真没用啊,追个女孩都磨那么久。”
“有什么办法?我已经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了。”他泄气地垂下肩膀,一想到她决绝地不再与他见面,他就好沮丧。
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然而,他真的没有把握,他很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是特别的,却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要抗拒他的感情。
难不成这是他以前拒绝太多爱慕者的报应?
“我说你啊,一定是用错方法了!”捷丝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
“用错方法?”
“不然以你这种条件,怎么可能有女人追不到手?”她说得头头是道。
“你要我听你的?”他一脸不屑。
“你那是什么口气?我好歹也是个女人耶!”捷丝不满地瞪他。
搓了搓下巴,古恺翼沉思一会儿,最后觉得听取别人的意见或许会有意外收获。“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捷丝向他勾勾手指,美艳的脸上滑出一抹狡黠笑意,“耳朵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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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地图,狄理斯在台北的街上打转,始终找不着想要到的地方。
“之前明明在这里不是吗?”低头研究地图的他不小心撞上迎面走来的年轻女子,连忙抱歉地说:“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女人按住旁边的栏杆稳住脚步,总算没跌倒。
狄理斯确定她没事后就准备离去,却忽然发现她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她。“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真差劲的搭讪方式!安玓雅皱起眉,捡起被撞落的书本,转身离开。
“我记得了!”狄理斯终于忆起那张冷淡的容颜,“你是被古烫到的那个女孩子!”
属于古恺翼的昵称传进耳中,拉住了她的脚步。“你是……”
“我是狄理斯,古的队友!”见她对古恺翼的名字并不陌生,狄理斯探问:“你记得他吧?”
“当然。”安玓雅点点头,得知他是古恺翼的队友后,她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手伤都好了吧?”他试探地问,试图将古恺翼先前向他描述过的,与那名心仪女子的相处细节和她连在一起。
古恺翼没有向他说过神秘女子的名字,但却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由种种迹象显示,害他受单恋之苦的人,就属眼前的她嫌疑最大了。
“没大碍了。”安玓雅向他礼貌地颔首,“我有事先走了,再见。”
“等一下!”见她真的就这么潇洒地离开,狄理斯快步追到她身前,有些尴尬地搔头,“那个……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前那家餐馆怎么去?”
“餐馆?”他说的是真姨那儿吧?
“因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路,问人也问不到什么答案。”
“我正好要去那边,可以带你去。”或许因为他是古恺翼的朋友,安玓雅难得主动地说。
“是吗?那太好了!”狄理斯欢呼。“走吧、走吧!”
他们在温暖的阳光之下走到餐馆,期间狄理斯不断地与她说话,话题几乎都围绕着古恺翼打转。
他的话语让安玓雅听得心里乱烘烘的,好几次差点冲口而出,叫他不要再提起古恺翼的名字。
“小雅,你来啦?快来吃……咦?”向安玓雅招手的真姨在看见狄理斯时猛然一顿。“他是谁?你的朋友吗?”
“不是,他是来吃东西的。”
“你好。”狄理斯向真姨露出笑容,说出一串英语。
“什么?”真姨有听没懂。
“他问你还记得他吗?”安玓雅充当临时翻译员。“他之前曾来吃过饭,就是……就是弄坏我计算机的那个人的同伴。”
不明所以的,当提起古恺翼时,她觉得嘴唇发烫。
“当然记得!”这么漂亮的孩子要忘记可难了!真姨笑咪咪的,“你问他想吃什么,我请!”
两人一个中文一个英文,靠着安玓雅的帮忙聊了起来,竞也相谈甚欢。
“怎么不在这里吃?”替他打包好所点的食物,真姨问道。
狄理斯偷瞄了安玓雅一眼,向真姨回以一笑。“我的朋友进医院了,我出来买个东西吃,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安玓雅倏然瞪大眼睛,/心中一紧。“医、医院?”她很自然地联想到古恺翼,而他住院的念头让她一阵没来由的恐惧。
“对啊,我的朋友早上发生意外,送到急诊室。”留意到安玓雅的反应,狄理斯继续误导她,“就住在这附近的医院。”
“小雅,他说什么?”
“他、他……”安玓雅胸口一团乱,脸色也因担心而显得苍白,“他说,他的朋友住院了。”
“唉啊!怎么会这样呢?他没事吧?在国外住院一定会很不安的……”真姨见安玓雅紧咬着下唇,小脸写满了惶恐,不禁有些讶异。“小雅,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安玓雅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我、我有些事,先走了……”
不理会身后真姨担心的叫唤,她失了魂似地走出餐馆,难以呼吸,连双手都不自觉颤抖着。
他出事了吗?怎么会这样?有没有很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无数可能性在她脑中掠过,她越想越害怕,以致于面无血色。
如果真的那么担心,她可以去找他啊!
心底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震住了她,手中的书本随之摔落地面。
别傻了!她怎么能去找他?!
安玓雅猛烈地摇头,一下子否决了这个可能性。
但是……他先前那么关心她,现在他出了事,她怎么能坐视不理?他们是朋友啊,不是吗?
朋友……
他们还是朋友吗?在她开口说出重话的同时,他们的友谊也到此为止了吧?被她那样的伤害,他还会原谅她吗?
她在内心交战着,而当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已买好一束鲜花,来到狄理斯所说的医院门前。
去?还是不去?
既然人都来了,就进去吧!
她深吸了口气,到柜台问得“古捷尔”的房号后,带着惶惑及不安搭乘电梯上楼。
依照护士小姐所指示的路线来到了写着“古捷尔”的病房门前,安玓雅吸了口气,伸手扣门。
手指才接触到门板,她却后悔了。
看到他后,她该说些什么才好?之前说出那么伤人的话,现在见面他会如何反应?会不会讨厌她?后悔曾经对她那么好过?
在她犹豫不决之际,房门突然被打开!
倒抽了口气,小手像触电般缩到身后,她猛地退后了半步,心跳如擂鼓。
“玓、玓雅?”正要替黑离买水的古恺翼望着站在门前一脸震愕的人儿,惊讶地瞪大眼,“你怎么……”
看着安然无事的他,安玓雅足足呆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困难地挤出声音。“你……不是……”
古恺翼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她,连声追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受伤了吗?还是来看病?”
“我以为你……”她眨着大眼,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以为我住院了?”
“上面写古捷尔……”她指向门牌。
古恺翼望向门牌上所写的名字,恍然大悟,“那不是我,是我姊姊。”
“喔。”得知他安然无恙,她高悬的心终于得以落下。
“你是来看我的吗?”这个认知让他不自主地勾出愉悦笑弧,连日来的阴霾豁然开朗。
“我……”脸上冒出一阵烫热,她张着嘴巴,居然说不出话来。
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开心得几乎想要将她带入怀中,但她好不容易才肯理睬他,最好还是别再吓退她。
见她手捧着一大束百合花,古恺翼转移话题:“这是送给我的吗?”
她咬着下唇,算是默认了。
“好漂亮。”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随便买。”她低声回答。
“卡萨布兰加吗?”他记得在杂志上看过这种百合,因为花名特别,他一直记在脑中。
这一种名为卡萨布兰加的百合花,香气馥郁、花姿优美,硕大、纯白而华丽的花儿兼具高雅与纯情之美……宛如她本人一样。
“好漂亮,谢谢。”
“既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不自在地垂下头,完全不敢与他的视线接触。
“等等。”古恺翼拉着她纤细的手腕,高大的身子挡在她面前,不容她就这么离开。
他的动作让两人靠得好近,男性的味道扰乱了她心跳的频率,令她双颊染上红彩。
“我……”他低下头,气息吹拂着她,令她的心思更加混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在他灼热的凝视下窒息时,一个大喷嚏划破了僵凝的空气。“哈啾!”
安玓雅瞪大双眼,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哈啾!”古恺翼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没事吧?”她回过神来,担心地问。
“没……哈啾!”喷嚏连连的他根本说不完句子,一直到安玓雅自他手中抽走百合花,才逐渐恢复正常。
“坐下。”安玓雅将古恺翼拉坐到椅子上,拿出一包面纸交到他手中,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不禁露齿而笑。
“谢……谢……哈啾!”他又是一个喷嚏。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对花过敏。”到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矿泉水,扭开瓶盖交给他,她笑得连眼睛都弯了,完全忘了五分钟前自己才为了要不要与他见面而天人交战。
古恺翼揉着发痒的鼻尖,难受得很。“我也不知道。”
平常球迷送的花他都交给老姊处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亲自收花,没想到该是感人的场面却变成这种乌龙状况。
他们坐在离病房不远的长椅上,喝着她买的水,一时之间,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古恺翼缓缓开口,试着找话题:“那束花呢?”
“不知道,我刚刚放在那边,说不定被人拿走了。”她微微一笑,不断地喝着水,想要掩饰自己的紧张无措。
“是喔。”真可惜,他还想要把它制成干燥花收藏。
“抱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送花了。”
“既然花送不成……”唇畔浮现一丝温存的笑意,他缓缓开口:“那我可以向你要求另一样礼物吗?”
“什么礼物?”她不解地看着他,小脸因他太过温柔的表情而发热。
“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她有片刻的迷眩,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悸动着。“重新开始?”
第八章
拿着墨条在砚台上磨着,安玓雅的心思紊乱,未能因习字而平静下来。
这是去世的父亲教她的。他总是说,习字的目的不是书写漂亮的文字,毕竟美丑这回事根本没个准儿,书法是定心养性的修练,迷惑时、沮丧时……只要拿起毛笔,定能从字里找出答案。
父亲的话她一直谨记在心,只要遇上心烦的事,她总会拿起毛笔,靠书法来抒发心情,但是现在不管她怎么尝试,也无法定下心来。
那日在医院里,她原本听不懂他口中重新开始的意思,到后来才发现,他所说的重新开始,是重新追求她的意思……
这几天,古恺翼每天都到真姨店里用饭,而每一次,他都会打着喷嚏,带来一束雪白的卡萨布兰加送她。
她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也为他的真诚感动,只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情意……
最可悲的是,明明决定了要将他逐出心门,但他却依然存在她的生命里,不管她如何拚命挣扎,都无从抗拒。
她快要抵挡不住了,即将沦陷在他的温柔之中……
沉浸于思绪中的她没有留意到持续作响的门铃,一直到门板传来阵阵拍打声,她才惊觉外头有人,起身开门。
最先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白色塑料袋,接着是一串不标准的中文:“哈啰!送外卖的!”
认出那道嗓音,安玓雅不确定地开口:“古恺翼?”
“哈啰!”不是他,还会是谁?
“你怎么……”
“真姨说你今天没到店里用饭,一定是写文章写得废寝忘食,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替你送饭来了。”他说得理所当然,将热腾腾的饭菜交到她手中。
“她怎么会让你送?”安玓雅的声调倏地扬高。
“她知道我们是朋友啊。”他说着,露出一口白牙。
“天啊……”她抚着额头,知道真姨一定误会了。
因为真姨从来不曾请第三者送饭给她,一定是这几天古恺翼频频来餐馆里找她,让真姨误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
“真姨她人很好喔!”
安玓雅听了大为紧张,“你没有跟她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什么奇怪的话?”他反问。“我又不会说中文。”
他与真姨几乎都是靠手势与工读生破烂的翻译沟通,就算想说的话再多,也表达不了。
“说得也是。”安玓雅这才松了口气,但一想到真姨误会他们的关系,她又是一阵无力。
感受到屋里传出的冷气,古恺翼喉间发出一声叹息。“天啊!好凉!你都不晓得外头有多热!”
本来想要开口请他离开,但望着他汗湿的额,她又于心不忍了。
要不是为了给她送饭,他也不会顶着大太阳外出,这样教她怎么下得了逐客令?心头一软,知道自己说不定会后悔,但她还是侧身让他进屋。
“先进来吧。”
“好!”他像个获得礼物的小孩,笑得好开心。
将食物搁在饭桌上,她进厨房替他倒了一大杯冰水。
“谢谢!”他大口灌掉杯内的水,呼出一口气。“好舒服!”
这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安玓雅,她没好气地摇摇头,转身回到书桌前收拾好纸笔。
古恺翼来到她身边,伸手点点她的鼻尖。“你在做什么做得出神?”害他在外头按了好久的门铃。
“习字。”她摸摸被触碰过的鼻尖,微热的红晕染上双颊,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桌上的纸笔墨砚勾出了他的好奇心,“这个好酷喔!”
“有什么好酷的?”她将写过的纸挪开,摊开另一张新的习字纸。
“我都没看过!”他拿起她方才所握的毛笔,“好像画笔喔!”
“还好吧。”
“我可以写写看吗?”他将毛笔拿在手上转了一圈,兴匆匆地问。
“你连笔都不会拿就想要写?”
“不行吗?”他硬是要来一张纸,沾了些墨汁在纸上乱写一堆英文字,逗得她一阵轻笑。
欣赏着她可爱的笑颜,古恺翼不禁有些痴了,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的他,只有那双绿眸泄漏出淡淡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