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作俱佳,结尾时还不忘小褒一下依蝶。
“亏你有自知之明!”依蝶满意了,看来昨晚真的只是春梦一场,心情大好之后连带头痛也减轻不少,她一口把解酒茶灌光。
她的单纯让凌昊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么破绽百出的谎言,她竟如此轻易就相信,暗自叹了一口气,他宠溺地揉揉依蝶微乱的秀发,“头不痛了吧?赶快起来准备准备!”
“干什么?”把空杯子递给凌昊,本想倒头再睡的她愣愣地问。昨天醉生梦死了一天,难得今天没课,她可要好好睡上一天补充元气,恢复体力。
“我要带你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凌昊故作神秘,拉起还赖在床上的她。
“去哪?”虚软无力的她连起床都成问题,还出去?“喂!我……”依蝶悉数的抗议声被关进浴室里。
凌昊是铁了心充耳不闻,今天可是他实践誓言的大好日子,连天公都做美了,他又岂能辜负这大好时光?
折腾了大半天,依蝶总算还是被请出门了。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为什么她就要乖乖地任凭他摆布?依蝶猛然惊觉这样的情形好像已经持续很久,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在毫无抵抗能力的状况下被架上车,相信没人的脸色会好看到哪去,而依蝶的脸现在更是只能用“乌云密布”来形容,只差没打雷闪电。
“去了不就知道了。”凌昊一张笑脸却是比阳光还要灿烂耀眼。他依旧一迳卖着关子,趁着依蝶不备,偷偷把手臂环上她的腰。
“最好是个好地方,不然你就等着领死吧!”瞧他那副兴奋神秘的样子,平常可是很少见的。不可否认的,依蝶的好奇心也被小小地挑起了,否则也不会在半推半就下上车。
“准备好了!”凌昊把-大袋东西放妥,“我们走吧!”
开惯了法拉利,现在沦落到骑小绵羊,真是教人情何以堪,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只得将就一点,他认命地催动油门往目标前进。
“到底什么地方这么神秘兮兮的,连疾风也不准跟?”她在心中暗想道,沿途的景色却是愈来愈熟悉,难道……
原本要转晴的脸,乌云再度聚集,她要好好看看阿昊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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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当蝶梦湖如梦似幻的美景出现在眼前,一路上的沉默忍耐蓦地一古脑全爆发出来,依蝶寒着一张脸出声指控。
昨夜果然不是她自己回去的,事实摆在眼前清楚得很,她应该是被阿昊带回家的,惟一令她不解的是,他怎会知道这个地方?
面对依蝶的指控,凌昊却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整理带来的东西,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迹象。
“说话!”依蝶被他的无动于衷激怒了,她走上前去想踹凌昊一脚,赫然出现在眼前的蛋糕制止了她,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完全忘了反应,脑中空白一片。
“生日快乐!”她被吓傻了!凌昊开心地咧开嘴,很满意自己所造成的效果。
许久许久依蝶才回过神,“你怎么……”这跟她预测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他带她来这是要嘲笑她、羞辱她的,毕竟他看到了她最不堪的一面,而她一直对他不怎么好,没想到……
“这是我的誓言,你忘了吗?”凌昊的眼中有醉死人的温柔,他轻声说道,欲唤回依蝶的记忆。
“你的誓言?”依蝶的表情还是呆呆愣愣的。
凌昊的凝眸未曾稍瞬转移,定定的停伫在依蝶脸上。
她想起来了!昨夜的记忆一点一滴回到她的脑海中,包括那个温暖厚实的胸膛和她的胡言乱语。难不成,她非礼阿昊的事也是真的?想到这,一阵燥热从脚底板窜上了她的脸庞,浮红泛绯的娇颜,宛如寒冬中绽放的一朵鲜红蔷薇,恣意在冷风中招摇,娇艳欲滴的令人想一亲芳泽。
“看来你想起来了,我都还没跟你要遮羞费呢,你倒先凶起我来了。”凌昊把自己说的活像是惨遭蹂躏的小媳妇。
“什么遮羞费?”惟今之计只有装傻一途,她对凌昊的埋怨故装不懂。
“是谁昨晚趁人熟睡时把人家全身上下都摸遍了,最后还意犹未尽,把那个可怜无辜的人类当抱枕暖炉用啊?”凌昊说得委屈,只差没鼻涕眼泪来助阵。
“哪有全身啊,只有摸脸而已!”依蝶急忙澄清,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好啊!你竟然装睡,还有,你是怎么跑到我床上的?说!”她火了!她一把揪起凌昊的衣领,颇有将他碎尸万断的架式。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昊倒是老神在在,“是你自己拉我上去的。”
“我?”依蝶不信,她直勾勾地盯着凌昊逐渐欺近的俊脸。
“对啊!你死拉着我不放,不肯让我离开,我总不能站着睡吧?只好被你强迫拉上床,一开始我很努力与你保持距离,谁晓得你愈来愈靠近,还非礼我,我除了装睡还能怎么办?所以……”他说得振振有辞,把一切事情全推到依蝶头上。
“所以?”近在咫尺的俊脸让她无法做正确思考,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完了、完了!她的一世英名毁了。
“所以你要负责。”嘿嘿!上钩了!
“负责什么?”依蝶惨白着一张脸,脑中浑沌一片,仿佛等着世界末日前的审判。
“你要负责……”他轻松自若地递给依蝶一把刀子。
“你要我以死谢罪?”她语音高扬,已接近尖叫频率,摸他一把就要切腹自杀,要是睡了他呢?
凌昊蓦地爆笑出声,朗朗大笑划破黑夜长空,哦!依蝶真可爱,他怎么从不知道她也是说笑话的高手。
依蝶看他笑得几乎站不住脚,兀自一头雾水地问道:“我说错了吗?你到底要我负责什么?”
凌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他抖着声音道:“这个建议我会慎重考虑,不过我只是要你把这个蛋糕吃完而已。”他极力克制再度发笑的冲动。
“就这样?”她压根不信。
“是啊!这个蛋糕可是我一大早爬起来做的,要是你不吃的话,我会很难过的。”凌昊脸上闪着真诚无伪的笑容,暗地里肠子已经笑到快打结了,依蝶脸上的表情精采得可列人世界七大奇观中。
“阿昊!你在耍我?”惊吓过度后依蝶顿时神智清明,发觉自己一直被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耍着玩,心里着实不痛快极了。
“没有啊!我像是在耍你吗?看!除了蛋糕外,我还做了一堆东西,都是你爱吃的。”他极力表现自己的纯洁无辜。
“你……”依蝶静默半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地露齿一笑,“我败给你了。”
“你不气啦?”凌昊表面上虽然嘻皮笑脸,但被依蝶狠揍一顿的心理准备是早就有了,谁知她说不气就不气,倒教他有点措手不及。
“再气下去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我何必自讨苦吃?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想通之后她恢复一贯的冷静淡漠。
看来这世上只有阿昊能撩拨她的情绪,自从他来到自己的生命中后,那个冷静自持的柳依蝶正一步一步,逐渐消失中。
“黎映然昨天来过。”这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只有暗示并未说明,所以并不能算是出卖她。
“小黎说的吗?那个大嘴巴!”被好友出卖她只是稍稍抱怨一下,并未记挂在心,她知道好友并无恶意,“那你昨晚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地方自己记得未曾跟小黎提过,不太可能是她说的。
“凭直觉!”凌昊拉着她一起坐在湖畔,“昨天你无缘无故失踪,本来我以为你只是出去读书,一会儿就回来,黎映然来访我才知道你的失踪不单纯,我担心死了,怕你会出事,可是翻遍了大街小巷你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你。后来我想到亚歆的妈妈曾跟我提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找着找着,就找到这里来了。”他刻意不去回想依蝶失踪时的心急如焚,或许他该再好好训诫她单身女子深夜单独在外的危险。
依蝶沉默了好一会,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什么?”凌昊看向她,一双大眼睛里有明显的不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依蝶轻吁一口气,“我知道我对你并不好。”
“因为你值得。”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子值得他为她做任何事。看依蝶还是一脸迷惘的样子,凌昊轻笑,“不懂没关系,以后就会懂了。”
依蝶一震,小黎也跟她说过这句话,难不成他们是串通好的?她甩甩头,不再去想这恼人的问题。她怔怔地看了湖面良久,毫无边际地冒出一句,“亚歆的家,以前的主人姓柳。”
凌昊一愣,“你是说……”
“我妈就是在离这不远的山路上被撞死的。”小黎应该都说得差不多了,此时再隐瞒也没多大意义。埋藏在心中的伤痛突然有与人分享的冲动,为了什么?她也不甚清楚,或许是阿昊的生日蛋糕开启了她心中的某一扇窗。
“那你还……”凌昊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是依蝶肯与他分享她的内心让他觉得很开心。
依蝶淡然一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还能每天若无其事的在这条路上往返吧?”
凌昊不语,他想听依蝶自己说。
“那是一种训练。”依蝶平静地宣布答案。
“训练?”
“训练自己能勇敢面对过去,不再受恶梦的侵扰,可惜一年来效果并不大,我还是无法抛开过去。我想,我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坚强。”她自嘲道。
“我倒觉得那听起来比较像是一种自残,不是训练。”要面对记忆中的伤痛并不容易,每一次的路过就是再一次的心灵受创,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实在不懂她为何要如此戕害自己。
“自残?”依蝶为他的强烈用语感到有趣,“或许吧?我只是不想年复一年在暗无边际的黑夜里飘荡,找不到出口。”可是今年她找到了,那个光点解救了她,依蝶忽然想起睡梦中那个呼唤她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好像是……阿昊的!她震惊地看了凌昊一眼。
凌昊浑然未觉,“你每年都会作恶梦吗?所以才要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总算知道依蝶酗酒的原因了。
“是啊!在黑暗中看着母亲惨死的镜头再次上演。”
平静的语调灌注了八年的椎心刺痛在其中,八年了,她还是无法心平气和面对过去的一切,“每年我都会在淋漓鲜血中惊醒。”只有昨夜是她八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依蝶!”凌昊轻叹,他的心被拧疼了,“你也是因为这样才怨恨你父亲,与他避不见面吗?”据影忍搜集的资料看来,柳季刚当年是被设计陷害的,财大势大加上忠厚老实,就成了不肖之徒仙人跳的冤大头,他并没有外遇,这件事依蝶知道吗?
“不!我并不恨他,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他并没有对不起妈妈。”依蝶从口中说出惊人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凌昊发觉她开始有一点不对劲了,他担心地望着她。
“我只是气他,气他不肯将事实告诉妈妈,让妈妈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的是一通令她伤心欲绝的电话……”依蝶哽咽了!凄绝地陈述尘封多年的伤心往事,伴随着潸然滑落的两行清泪。
凌昊无言地将她纳入怀中,依蝶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并不是安慰,他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我恨的是那些破坏我的家庭的人,是他们把妈妈逼上绝路的,我讨厌他们!讨厌!讨厌……”八年的哀痛终于得到宣泄,奔流不止的泪水卸除了依蝶的心灵伪装,赤裸裸地呈现在凌昊面前。
“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他将依蝶紧搂在胸前,喃喃道。
“我更讨厌我自己,恨我自己,我不敢面对爸爸,是我对不起他!”依蝶泣不成声地哭诉。
凌昊大骇,他知道让她伤痛难抑的心结在哪里了,“依蝶!你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哦!老天,这笨丫头把母亲的死全归到自己头上,这么沉重的担子……
“不!是我,都是我!如果我能早点阻止她,如果我能拉住她,她就不会……就不会……妈妈会死都是我害的!是我没拉住她,是我害的!”依蝶歇斯底里地在凌昊怀中抽搐啜泣,将自己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
“依蝶,够了!”凌昊看不下去了,他强迫她从自己怀中抬起头,双手捧着她濡湿的脸颊,“依蝶!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努力要拉回依蝶涣散的神智,他忍受不了她如此的自我折磨,“你妈妈的死不是你的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你没有必要责怪自己。”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凌昊截断她的话,“当时你只有十二岁,根本无法做些什么,那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承担你母亲的死!”凌昊摇晃她的肩膀,想把她从八年前的自责中摇醒,让她面对事实。
看着凌昊认真着急的双眼,依蝶的情绪慢慢平复,盈盈大眼依旧盛满泪水,一颗一颗滴落,“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我只是无法说服我自己,我恨我的无能为力!”母亲横死眼前的怵目惊心,是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别再折磨自己了!”凌昊重新把她纳入怀抱,“你这副模样,你妈妈如果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会良心不安,你舍得让她伤心吗?”他轻声细语哄着怀中的人儿。
不知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依蝶自己想通了,她缓缓停止啜泣,身子也不再颤抖,她动了动,轻轻挣扎脱离凌昊的怀抱,“对不起,我失态了。”吸吸鼻头,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自己竟然在凌昊面前二度出丑感到有点羞赧,她撇过头不看凌昊,嗫嚅地补充道:“我很少这样的,妈妈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流过泪了。”
“我知道!”她果然不晓得自己会在睡梦中流泪,他心疼地想。
“妈妈的死,我根本挤不出眼泪。”
“我知道!”只因伤心到极点,眼泪已无法抒发她的痛。“这么个哭法,实在不像昨天非礼我的女人。”凌昊促狭道,故意刺激她。
“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果不期然,柳大小姐是禁不起激的,她忽地一声转过头来,睁大了双眼怒视凌昊,晶莹的泪珠还有两三滴在眼角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