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收买他的胃,原来这招用在女人身上也管用,唉!想不到咱们柳大小姐竟是被自己的口腹之欲给出卖了,这叫那些追求未果,铩羽而归的男人们情何以堪哪!”如果她是那些男人,知道依蝶的心这么简单就被收买,肯定会切腹自杀。
“什么收买出卖的,小黎,你在说什么?”依蝶明眸中闪着亮晃晃的问号。
“哎呀!以后你就会懂了,先不谈这个,依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我。”映然一本正经地直视依蝶的眼睛。
“干么?什么问题这么严重?”她被映然看得心底一片悚然。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问那个……咦?叫什么来着?喔!阿昊,阿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意思?”依蝶不解。
“就是你对他这个人的感觉啊!”对依蝶这种感情迟钝患者要多点耐心,她自我安慰,又加了注解,“比方说像帅啊、温柔啊、体贴啊之类的东西。”
依蝶偏头想了一下,吐出一个字,“笨!”这真的是她对阿昊的感觉,她不懂映然为何要问这个。
“笨?就只这样?”料想不到这样的答案,映然一时为之语塞,“应该还有别的吧?你再想想。”
她又偏头认真地想了一下,“那还有呆、蠢、傻、白痴、罗唆、唠叨、鸡婆、霸道、自以为是……”她连珠炮地说。
映然头痛了,忙挥手制止道:“够了,这些够多了,怎么没一项好的?呆、蠢、傻这些我能理解,那那个什么鸡婆霸道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常常唠唠叨叨,管东管西的,废话一大堆,什么不准喝刺激性饮料啊!不准太晚回家啊!不准太晚睡觉,不准在外面乱吃东西,这个不准,那个不准的,现在还变本加厉,连我去阳明山家教他都要跟,说什么都要管,简直跟个管家没两样。”依蝶说得心头无名火阵阵窜,她不是气他管太多了,而是气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常不知不觉中被他牵着鼻子走,以前认为理所当然的事,现在一一被推翻,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哇!这么惨啊!”映然嘴中说着同情,心底却在暗自盘算:听来那个失忆男满关心依蝶的嘛!
依蝶杏眼一瞪,“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冤枉啊!柳大人!”映然戏剧性地高举双手,呼天抢地,“我怎么敢?我只是觉得你捡到了一个宝,该好好珍惜。”
“什么宝?你要的话给你,我免费赠送,只要留疾风给我就行了。”依蝶嗤之以鼻。
“只怕那个宝不要我哦!况且如果我要的话,我宁愿自己到路上捡一个去。”看来失忆男赖定依蝶了,她想,“对了!不知小妹是否有这个荣幸,改天到府上拜访,参观参观你家那个宝啊?”她是真的该去看看那个男人是何方神圣,依蝶一生的幸福说不定就操纵在他的手上,她知道依蝶的心已经一步步慢慢的被攻陷了。
“随你的便,来的时候顺便把他带走。”依蝶想都没想就回答映然,阿昊的离去对她来说是减轻负担,并不是什么损失。
“真绝情。”映然嗤笑。
依蝶懒得搭理她,自顾自喝茶。
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斗室又复归于沉寂。
映然静默半晌,似痛下决心的对依蝶说,“那个日子,又要到了吧?”这是依蝶的禁忌,但基于对好友的关心,她不得不问。
依蝶不语,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下头。
“要不要我陪你去?”映然试探性地问道。
“不要,我想一个人。”依蝶彻底的拒绝。
唉唉唉!她无话可说了,毕竟这件事勉强不来,“好吧!你自己小心点。还是老话一句,有事记得找我。”
“我知道。”应了一声,依蝶看天色已晚,准备起身离开,“我该回家了。”阿昊答应今晚要做凤梨虾球等她。
映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没开口再说什么,送依蝶离去后,她静静收拾桌面。
依蝶的确是说“回家”,自己没听错,家,对依蝶来说,是个“过去式”的名词,自从她母亲过世后,她就不再用这个字了,依蝶都叫她住的地方为窝,而今,她在无意识状态下用了这个字,可见得她心态的转变。
“那男人真不可思议!”映然脸上绽开一抹灿笑,为好友的转变感到欣喜。接下来要做的,就只剩打开依蝶的心结了,唉!未来的路还长得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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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心木门前,被怒焰团团包围住的依蝶,努力收拾起砍人的欲望,等着屋内的人前来应门。
一旁的凌昊,非常识相地肃立在她身后,以避免被烈焰灼伤,现在的依蝶是颗一碰就会爆的定时炸弹,他可没有那个勇气去当导火线。
木门呀然而开,门缝中露出一个小小头颅,小女孩特有细嫩嗓音同时响起,驱走门外丝丝寒意,“依蝶姐姐,你来啦!”旋即扑入依蝶张开的双臂中。
依蝶轻轻拥着怀中的小小身躯,眉眼间净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都这么大了,还那么爱撒娇!”方才的熊熊怒火随寒风散去,融入冬夜中。
经过这段日子的训练,对依蝶面部表情转换之迅速,凌昊早已习以为常,而且他宁愿依蝶把情绪写在睑上,而不是藏在心里,摆着一张波澜不兴的冷脸,她习惯性的情绪压抑让他觉得不忍与不舍,幸好现在在他有计划的调教之下,她已稍有长进,让他比较能掌握她的情绪波动。
凌昊静静地在一旁默不作声,不去打扰这一大一小的亲密接触,他在心中暗自庆幸警报暂时解除,对这帮他解除危机的小人儿,在心存感激外更加添了那么一点好奇心,他感觉得出来,依蝶对这小女孩除了疼爱外,还有点怜惜的成分在,不同于其他与她交好的小孩。
似乎感觉到一道探索的视线,小女孩敏感地自依蝶怀中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看到凌昊这个陌生人后,旋即染上一层惊恐的色彩,她抓紧依蝶的衣服,直往依蝶怀里钻。
凌昊在看到小女孩的脸之后,呆愣了一会,瞬间醒悟依蝶不让他跟来的原因了。小女孩原本该是清秀的脸庞上,有一大片明显的烧痕,直蔓延到她的脖颈,在朦胧光线的映照下,更是显得狰狞诡异,不忍卒睹,这样的伤痕,对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来说,该是多大的创痛。
他下意识地转向依蝶,依蝶脸上写满警告与戒备,仿佛等着他的嘲弄与耻笑。
凌昊的心被刺痛了,她怎能用这样的眼神看他?难道自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
出乎依蝶意料之外,他弯下身来,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发,小女孩警戒的看着他,他伸出手,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柔柔说道,“小可爱,你好,我叫阿昊,是依蝶姐姐的朋友,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听到凌昊如此称呼她,小女孩的脸红了红,眼中的恐惧也去了一半,她小声耳语,“我不叫小可爱,我叫亚歆,依蝶姐姐,他真的是你的朋友吗?”她向依蝶求证,看见依蝶肯定地点头,她才卸去心头的防备,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看!我没骗你吧!你可不可以跟大哥哥做朋友?大哥哥的手举得好酸哦!”凌昊故意装得可怜兮兮的,对依蝶投来的白眼视若无睹。
亚歆看看他,再看看依蝶,点了点头,“你是依蝶姐姐的朋友,那你一定不是坏人,好!我跟你做朋友。”凌昊的诚意打动了她,她伸出手,抓着他的大手晃了晃,两人笑得好不开心,倒把依蝶给冷落了。
“亚歆,怎么还不请依蝶姐姐进来?在外面那么久,当心冻坏身子。”随着一阵轻柔话语,门内走出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看到蹲在门口的三人,脚步倏地怔住,她眨眨一双美眸,不解地望向柳依蝶,“柳小姐,这位是?”
“他是依蝶姐姐的男朋友!”亚歆把刚才凌昊跟她讲的话,自动的多加了一个字。
“是吗?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美妇人兴致盎然的看向依蝶,她记得依蝶非常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怎么会莫名其妙蹦出来这么一号人物?“好俊的男朋友!”嗯!这男人的确有那个条件。
对小女孩的回答,依蝶默然不语,凌昊知道她是懒得解释,免得愈描愈黑,不过从她皱得死紧的眉头,不悦之情显露无遗,这笔帐看来回去之后有得算了。
“他们是最近才认识的,对不对?依蝶姐姐?阿昊哥哥?”亚歆又自动自发地替他们回答,适时化解了莫名沉默所引起的尴尬。
凌昊笑而不答,只是捏了捏亚歆红扑扑的脸颊。
两人的沉默让美妇人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探人隐私,她得体地笑了笑,“原来如此,我看我们快进屋去,再站下去,就要变成冰棒了。”她转身引领众人进门,歆亩则是一手牵一个,蹦蹦跳跳地跟着进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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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歆很少跟陌生人这么亲近的,你是继柳小姐之后的第二个。”
美轮美奂、气派十足的起居室内,凌昊接过佣仆送上的茶水,听着亚歆的妈妈朱婉柔起了话头,依蝶和亚歆刚刚上楼。
凌昊扬眉,不置一辞。
“亚歆原来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是两年前一场意外的大火毁了她。”朱婉柔娓娓说道。
凌昊是不发一语,他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但亚歆的母亲要说,他也不好加以阻止。
“命虽然是保下来了,但脸上及身上却留下了难以抹灭的伤痕,也残酷地夺走了她的笑靥,从此之后,她变得阴郁自闭,令人难以亲近,对陌生人更是带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她不敢出门,不愿面对人群,把自己深锁在这个大院中。”那段难熬的日子是朱婉柔心中永远的伤痛。
凌昊嘴角微微抽动,他怎么听都觉得亚歆像是依蝶的翻版,怪不得依蝶对她与其他的孩子不同,只是,亚歆的伤痛有人抚慰,依蝶的呢?
“唉!说来说去都是我们做父母的错,只顾事业,疏忽了对小孩的照顾,以为有佣人在,应该一切都不成问题,却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朱婉柔轻喟,所以她才决定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专心在家照顾孩子。“父母的错报应在孩子身上是我们所不愿看到的,对亚歆的病情我们也无能为力,幸好柳小姐适时出现,伸出了援手,亚歆才稍稍回复开朗的本性。”冲着这一点,依蝶是他们张家生生世世感激在心的大恩人。
“你们怎么找到依蝶的?”依照依蝶的个性,凌昊不太相信她会自动把自己送上门来。
“是我们家亚歆自己找到柳小姐的,怎么?柳小姐没跟你提过?”朱婉柔嫣然一笑,这男人跟依蝶一样少话,似乎只有提到依蝶才引得起他的兴趣。
凌昊摇头,这次依蝶会让他跟,实在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才铁青着一张脸勉强答应的,虽然明知引起她的不悦,可为了她的安全,他可是豁出去了,还特地调班配合她的时间,他想都没想过依蝶家教的对象,会是这么的特殊。
“其实正确的说,或许是柳小姐找到亚歆的吧?”朱婉柔亲切地为凌昊解答的疑惑。“一年前的圣诞夜,亚歆不知怎么的,趁着大人都在忙的时候偷偷溜了出去,发现她不见后,全部的人都吓坏了,那天正好又是凄风苦风的恶劣天气,在那样寒冷的黑夜里,即使出动了大批人马搜山,还是遍寻不着,当时我实在无法想像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跑到哪去?会遇到什么事?就在大家放弃希望准备打电话报警时,亚歆回来了,她依偎在一个女孩怀中,两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但是亚歆在她怀中睡得好安稳,唇边还带着浅浅的梨涡,看着她们,每个人都吓傻了。”现在回想起来,朱婉柔觉得那简直就是一个神迹。
“依蝶?”凌昊低喃,那样的时间、那样的气候,依蝶来这山上做什么?又是一个难解的谜。
“是的,当时我的直觉反应是,亚歆的守护天使出现了!她一定有办法改变亚歆,所以我拼命恳求她,希望她能留下来陪亚歆,禁不起我再三的苦苦哀求,她才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但是开了一个条件。”
“条件?”依蝶会开什么条件?钱吗?凌昊直觉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她不收钱,拒绝了我要给她的酬劳。”
“哦?”猜是猜对了!答案却与他想的完全相反,依蝶嗜钱如命,节俭成性,不收钱实在是不符合她的作风。
“她说陪亚歆是她自愿的,她不希望和亚歆的相处是建立在金钱上,且她自己有一份翻译的工作,生活还过得去,不需要我的钱。”
“嗯?”朱婉柔的话再次印证柳依蝶果然是个奇特的女子。
“但是我还是偷偷为她存一笔留学基金,将来她一定用得上。”她听亚歆提过依蝶的志愿,这是她应得的,也是张家欠她的。
“亚歆没有说过她是怎么碰到依蝶的?”这其中必大有隐情,影忍的资料上没提到这一点,而依蝶也不可能跟他说,他只好从这里探问。
“没有,她说那是她和依蝶姐姐的小秘密,我也就不再过问。”
“是吗?”凌昊低头思索,恍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动物园人人观赏的珍禽异兽,起居室门口有十几双眼盯着他,他眉峰微蹙。
察觉到凌昊的不耐,朱婉柔忙解释道,“抱歉,这些下人真是没大没小,不过我很能体会他们的心情,他们大概是想看看柳小姐的男朋友长什么模样,才会有这些举动,请你别见怪。”连她都很好奇了,何况是这些闲来无事,靠八卦饶舌维生的下人们。
“哼!”凌昊唇角出现一抹嘲弄。
“柳小姐对人一向生疏淡漠,下人们对她有情人一事早就揣测很久了。你的出现相信一定又为他们增添不少茶余饭后的话题。”她话语稍顿,试探的问:“我可以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女人如果不三姑六婆就不叫女人了,连这种贵妇人亦不能免俗,比起来,依蝶可称得上是一朵奇葩,“这说来话长。”凌昊轻描淡写,不失礼数地带过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