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声不时的响起,打键盘的声音也是起起落落的,早先道早、闲聊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为公事而忙的声音。殷殊理坐在她的办公桌前,虽然从旁人看来她正专心于眼前的电脑荧幕,可是心思却早已飞向他处。
他怎么还不来呢?她想。
眼睛故作不经意的瞄向手表,其实从她打电话给他到现在也才不过十来分钟而已,可是她总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几百年了,真难熬啊!
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近六百度的近视,不是太过用功得来的,而是因为学生时代小说、漫画看得太多所导致。
殷殊理又看了一下表。这次离地刚刚看表的时间不过才三十来秒,怎么像过了几个小时一样?大概是太急躁了。算了,还是专心工作吧!反正他也不会这么早来的。这么想的同时,她也静下心来开始专心工作。
过没多久,一杯冰凉的麦茶出现在她的桌前。
“学姊请用。”新进的菜鸟之一亲切的奉上,接着菜鸟又为其他人一一奉上饮料。
这间会计事务所最大的特色就是这里面的员工绝大部分是同一间学校、同一科系毕业的,所以学长、学姊、学弟、学妹的称呼声不时的在事务所里响起,令新进的菜鸟们感到一股亲切感,也因为是同一间学校毕业的,所以在人不亲至少学校亲的情况之下,前辈们提携菜鸟们更是不余遗力,因此也多了一股和乐融融的气氛在。
“学姊。”一个手里拿着一叠发票、帐单并归她管的菜鸟走到她的桌旁。
“哪里有问题?”殷殊理问。她的责任是要让这菜鸟迅速的上轨道。
问题不大,她两三下就解决了,然而这菜鸟却是一脸的感激不尽。
她又不经意的看了看表。怎么还没来啊?她想,是塞车吗?而才在胡乱猜测而已,耳边却不时的响起低呼。
“哇!好帅喔!”
“他是谁呀?”
来了!殴殊理心想,眼睛又故作随意的瞄了一下。果然没错,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朝她的座位走来。
她故作认真的弄着她的帐目,等他快经过的时候地却“不小心”的把一支笔掉在地上,而他则很友善的替地捡起笔来。
“我帮你把东西拿来了。”那男子以只有殷殊理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谢啦!”她也以同样的声音回答。
当男子进入了老板的办公室之后,周围的声音霎时放大了,一些老鸟们为刚成为社会新鲜人的菜鸟们解惑——
银飞翼是他的名字,而“银”这个少见的姓氏马上让人联想到“银氏”的国际集团。他不但是“银氏”的一分子而且还是“银氏”的领导人,自三年前学成归国之后便加入“银氏”。
三十岁不到的他,有钱、未婚、没有女友,绝对是当老公的上上之选。而凑巧的是本事务所的老板恰好是他的表哥,两人的感情也很好,所以见到银飞翼出现在事务所的次数还算多。
才短短几分钟的解惑,事务所里霎时又多了不少的仰慕者。当全事务所的未婚女子对银飞翼升起沸腾的热血时,殷殊理却是一边哼着歌一边做她的工作。
心中大石已放下的她得赶快把先前没有做完的工作完成才行,不然的话,她可得加班而不能练习弹琵琶了。虽然学了十多年的琵琶了,可是她的技术一直在“魔音穿脑”的阶段,“能听”是最近几年的事情;但因为她没什么进步,所以大家也一直以为她还在“魔音穿脑”的阶段,没人敢当听众。
过没多久银飞翼便和他的表哥从办公室走出来,不过殷殊理没有注意到,直到“小殊殊。”来自大门一女子的呼唤声。
殷殊理原本优闲喝下的饮料往气管跑去,害她呛到,咳了起来。这时,她才看到银飞翼别过头偷笑。
讨厌!殷殊理在心中暗骂。不过,最可恶的还是呼唤她的可恨女人——朱家宜,她用含恨的眼神往朱家宜射去。
朱家宜没接到殷殊理射来的眼神,她随意和老板他们打了个招呼后,直冲向殷殊理。
“我的衣服呢?”朱家宜开门见山的问。
“不就在我车里,下班就会拿给你了,你急什么?”殷殊理口气不是很好的回答。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衣服就在车里,不会掉的。”殷殊理的口气轻松得很。
“我还是会很担心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和阿诚的家人见面耶!当然得小心翼翼些。”说着说着朱家宜口气一转,“奇怪了,刚才你不是这种态度呀?怎么我回来后你就变得这么凶巴巴的?”
“你才凶巴巴的!刚刚我说话小声点就被你给压过去了,现在不大声点,还想让你再把声量压过我吗?也不想想,昨天是你自己把衣服丢在我的车里的,又不是我叫你放的。这都得怪你粗心大意耶!”殷殊理反驳,“我现在就下去拿,可以吗?”这句话殷殊理就说得很小声。
“谢谢啦!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记得提醒我要为你立一个长生牌啊!”
“那真是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
两人用着学生时代所“开发”出来的独特怪异幽默对话着。
然后,殷殊理便心情很好的哼着不成调的歌,搭着电梯到地下室的停车场去拿朱家宜的东西。
她从不透明的车窗里隐约看到了一个袋子,打开车门,拿出放着衣服的袋子关上了车门,突地发现到身后有脚步声,而车窗上不只反射出她一个人,还有另一个男人。
殷殊理看到银飞翼笑着向自己走来,她没有像先前一般的冷淡反而笑着迎向他。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殷珠理讶异的向银飞翼说道,“幸好你很闲,可以帮我拿来,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摇了一下袋子示意。
如果衣服是放在她的公寓的话,那还好办,不幸的是衣服被她丢在“他们两人”的公寓里,那么就非得要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去拿了。幸好银飞翼刚好没事,可以去替她把衣服拿来,不然就糟了。
“当老板是干什么用的?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开小差。”银飞翼说道。
“不过,你有空送来,我真的感到很讶异,因为每天看你晚上都还要在书房里办公。希望不会为此妨碍到你。”殷殊理有点担心。
“放心吧!不会的。”银飞翼回答得很有自信。
“对了,你怎么还在这?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我原本是想走,可是我看到朱小姐已回到事务所了,所以想碰碰运气看你会不会下来拿衣眼,就在这等等看。”
“有什么事吗?”她问。
“今晚有没有空?最近开了一家新的PUB,风评很好。”
“好哇!反正我今天很闲,去玩玩也不错。就怕会遇到熟人。”殷殊理说是这么说,可是并不是很担心。
“放心吧!我想这机率不是很大,而且我们可以顺路去莎拉那拿你的衣眼。”银飞翼忍着他的笑意。
昨晚,殷殊理和朋友去与莎拉同名的店——“莎拉”,结果被她“ㄗㄤ”到,殷殊理在她的“胁迫”之下订了不少件的衣服,其价钱之高啊!
“要不是为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也不必受她威胁。”殷殊理生气的说道。
银飞翼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其实他们俩的关系就跟一般的情侣差不多,可是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们之间的“奸情”——他们俩都这么笑称,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莎拉就是其中之一。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那些衣服中最便宜的一件至少也得花掉我一整个月的薪水,不过,我可是又照旧的把那些帐全都记在你的帐户上,你不要在看到帐单之后就乐极生悲啊!”
银飞翼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又忍不住的笑着,在台北的高级服饰精品店中,“莎拉”可是其中的佼佼者,听殊儿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她遇到的是金光党似的。其实就算殊儿不把帐记在他的帐户上,他也会要莎拉把帐单记在他的帐户上,要不然莎拉也会自动叫他付,不会找上殊儿。
“你放心吧!我想我花的钱肯定值得。”银飞翼回答。
“这倒是真的。”殷殊理赞同道。
虽然莎拉的“高超”销售伎俩常使银飞翼为殷殊理一口气买下不少件衣服,可是绝对适合她,而且放在衣橱也不会觉得占地方,这些衣服绝大部分都是莎拉为了殷殊理而订下的衣服,有时还会半买半相送呢!
“那么今天……就这么说定了。”
“那……我回‘我们”的公寓等你!”殷殊理馨香的味道直入银飞翼的鼻内,正狠狠的勾引着他。
“没错。”银飞翼忍不住的正想吻住殷殊理时,却被她打住。
“不行!现在是上班时间,把我的口红吃掉、弄坏我的妆,我怎么上去啊?我的化妆品可全放在事务所里呢!”她奸诈的说道。
每一回她总是“惹”了他之后,再推开他,然后再乐此不疲的看着一脸恨得牙痒痒的银飞翼。
可是这回银飞翼笑得更开心了,他从口袋里先拿出一条口红来,“这是你今天涂的口红的牌子,对吧?”接着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东西。
“老天!你的口袋还有些什么东西呀?”殷殊理讶异的问道,他的口袋是小叮当的口袋吗?不过想也知道这招是谁教他的——那个该死的莎拉!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银飞翼拿出了遮瑕膏。
殷殊理才瞄到一眼随即就被银飞翼给狠狠的吻住。
遮瑕膏!她当然知道这最大的用处是什么?人家是专门用来遮痘痘用,而她是专门来遮吻痕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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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该算是可恨还是甜蜜的吻,殷殊理躲在洗手间内补妆,刚刚被吻得昏天暗地的,她的妆都毁了,幸好她不是“补墙族”的,不用把脸当成墙来涂,只要稍稍的小补一下再抹点遮瑕膏把吻痕给遮住即可。不过算来算去,最最可恨的人应该是莎拉才对。不由得,殷殊理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老天爷!这样逛会很快乐吗?”殷殊理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一半以上不是她这个陪客的,而是主客朱家宜和林佩颖两人的。而她们两人手上也是大包小包的。
“对!”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殷殊理痛苦的说道。
“那是你缺乏磨练的缘故。”林佩颖说道。
“学姊说得不错,你就是太少出来逛了,每回要找你出来,你总在推拖,现在你可尝到苦果了?”
“这算什么‘苦果’啊?我喜欢待在家里又碍到你们了吗?何况,就算我真想出来逛的话,你们又有时间吗?有老公儿子的,”殷殊理指向林佩颖,林佩颖就是殷殊理事务所的老板的老婆,“有男朋友的。”她又指向朱家宜,“要不是今天家宜急着要买衣服好留给她未来的公公婆婆一个好印象的话,我们又怎么会在这?”她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不是已经见过毕伯伯跟毕伯母了吗?何必又这么在乎这一次的家长会面呢?而且这还是一个月以后的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还是很紧张。”朱家宜道。
“提了这么多的东西,我看你们也逛够了吧!”殷殊理很高兴苦难就要结束了。
“拜托!才这么点东西哪够?”林佩颖一副“东西太少了”的模样。
“就是说嘛!等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才是重点呢!”朱家宜在一旁补充。
“那家精品店可是很受好评的唷!”
瞧她们俩那么快乐的模样,不知怎地殷殊理的心中却有不好的预感。“是哪一家店啊?”
“‘莎拉’!”林佩颖和朱家宜两人快乐的回答。
突然之间殷殊理好想哭喔!
由殷殊理开车,三人到了“莎拉”店门口,殷殊理很自然的开进了“莎拉”客人专属的停车处。
“小殊,你怎么会知道‘莎拉’怎么走?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大型的商家店面,就连‘莎拉’也不是大型店面,只有熟客才知门路,而且停车的地方也不是很好找,怎么你……”林佩颖狐疑的问。
只见殷殊理哈哈一笑,“我曾经听人家说过,所以有点印象。而且我刚刚看到了这里有地方可以停车,结果就开到这来了。没想到我的运气还真好。”希望她们会相信这种说辞。
“原来如此!小殊有时候的运气真的是好到了极点呢!”在学生时代便是好友的朱家宜非常了解殷殊理的好运气。
“欢迎光临!”一打开大门,亲切有礼的店员已来到了她们的眼前。
“我是银先生介绍来的,请问莎拉在吗?”林佩颖问。
“您应该是王太太吧?很对不起,莎拉姊临时有事出去了,您要的衣眼,莎拉姊已经吩咐过了,全部放在二楼。我让小婷带各位上去。”莉莉说道。
“听到莎拉不在,从一进来就心情紧绷的殷殊理松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自然,好似从来没有来过这,好奇的双眼四处观望。
“莎拉”是近年来很受好评的一间精品店,由于位置不在商圈里,所以想到这来除非是熟客带路,否则还得要找好久才行。
殷殊理才不怕莉莉会认出来呢!反正她三两句就可以解决了,可怕的是莎拉啊!
莉莉在看到了殷殊理时,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有很面熟的感觉,可又不能失礼的当着客人面前问,只好埋下心中的疑问。
三人才刚走上楼,莎拉就回来了。“莉莉,现在有什么客人吗?”
“有!银先生介绍的王太太带着她的两位朋友来,其中一个我总觉得很面熟。”莉莉说道。
“是吗?我去看看。”莎拉笑着说,那模样就好像在告诉莉莉:“我知道是谁。”
莉莉也很好奇的想知道,可是她还得顾店呢!所以只好乖乖在楼下招呼客人。
莎拉一上楼就看到她们三人,林佩颖和朱家宜挑得兴致勃勃的,可是殷殊理却是不感兴趣的坐在一旁。
莎拉先抛了个媚眼给看到她因而吓了一大跳的殷殊理,然后才走向专心在挑衣眼的林佩颖她们。
她怎么回来了?殷殊理真不敢相信。莉莉不是说莎拉临时有事出去了吗?殷殊理瞧着她们有说有笑的,她四处张望着,很鸵鸟的想把自己的头埋起来。
“小殊。”不幸的声音向她传来。
“来了。”殷殊理强颜欢笑的走向她们。
“这位是……”莎拉装作不认识的问。
“她叫殷殊理,你只要叫她小殊就行了。”林佩颖说道。
“小输?哇!你最好不要打牌。”莎拉幽默的说道。
殷殊理努力的回笑着,她们俩心知肚明的知道她的牌技。
“才不呢!她打牌从没输过,连小输都没有呢!她可是‘睹后’喔!”朱家宜在一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