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吗?范希漓的心,因他的柔声而渐渐软化。“我--”
“不要硬撑,你的肩膀承受下了太多的压力。”
宠爱的话,说来是那么让人心醉。
天啊,他可下可以别再用那么温柔的嗓音来关心她?目前软弱的自己实在有些招架下住。
“无心谈情还对女人温柔,这是下道德的行为,你知道吗?”她怕自己总有一日,会融化在他状似无心的甜言蜜语里。
“你在怕我?”京令忻微微地笑了。经过这几日,他渐渐摸熟了这个女人看似复杂、实而单纯却又可爱的心思。
忙碌事业的他,竟会花费时间与一个胆敢与自己作对的女人玩猜心游戏?他自
己都很讶异,不过工作之中偶尔会浮现她的笑脸,和她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更期待见到她……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伯你?”范希漓轻轻一颤,有种愈来愈不祥的预感--在他面前,她是个心思近乎透明的女人。
对方悠悠一叹,“你怕我读出你的心。”
“我才没有。”讨厌,又被他说中了!他怎能将她的心情猜得如此准确?
“你有,别急着反驳我的话不负责任,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早就泄露了你的、心了……l
电话中的声音与现实中的声音重叠,似远若近搅乱她的心思。
表情?她迟疑一愣,某种奇异的存在感自身后传来,不敢置信地转过身,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怎能说来就来地走入她的秘密天地?突然间,她心里升起无法遁逃的无力感。
“只要有心,世界上没什么事情办不到。”
他依然自信自傲地让人讨厌,范希漓突然有点想哭。“迷惑我,也是你得到欧培山庄的手段之一吗?”
他凝望她眼眶下若有似无的黑影。“这个答案对聪明的你来说,应该很容易明白。”
“不,我不懂。”范希漓摇摇头,发觉自己的心防悄悄地松落一角,对于京令忻用尽心思接近她的理由,下意识地逃避不想深思。
深怕的是--如果他接近自己是为了得到欧培山庄的话,她还可以警告自己别中计;可如果思考后发现不是的话,她还有什么藉口可以阻止自己不停陷落的心?
“是真的下懂?还是不敢懂?”京令忻靠她更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她惊慌的气息。
“那……并没有什么下同……”范希漓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手上的值班手机漫天大响,她犹豫是否该接起它。
京令忻以一种专注的神情凝望着她,“其实,你也是个寂寞的人吧?”在共度良宵的那夜,他在她的吻里尝到了寂寞--和他相同的寂寞。
他没有亲情,她失去爱人。因为同病相怜,所以她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无法忘怀的倩影,他忘不了她。
“我--”
“为什么你总下肯对自己诚实?”他再度走近她,接过她手中的手机,果决地按下关机键。“放下一切,走出这个框框之外,当一天任性的范希漓又何妨?”
任性的范希漓吗……
她抬头看一看湛蓝的天空,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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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究是跟他走出办公室了!
范希漓破天荒地在上班日早退,递上假单时,她忍住不看人资部经理的讶异表情,提着公事包就离开。
他的宝蓝色BMW跑车早在饭店门口等候,范希漓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地坐进车里。
管他的!她下了决定,何必去理会别人怎么看待?
此时,她只想跟着心走。
“我们要去哪儿?”车子以缓慢的速度驶往郊区,徐徐的微风从敞开的天窗吹入,舒服地让她几乎忘了自己坐在京令忻的车上。
京令忻看出她仍有些局促不安。“你昨晚不是失眠了?到目的地还有段距离,要不要先小睡一会儿?”
忍住打呵欠的冲动,范希漓正襟危坐。“没关系,我还妤,可不可以告诉我,咱们要到哪儿去?”
“现在才紧张是不是太慢了?”京令忻一眼就看出她不甚高明的伪装。 “放心,想把你秤斤秤两卖,也得先把你喂饱。”
范希漓睨他,“以前我也没上过“贼船”,你以为我该表现出什么态度?”真是,才转性不到几分,又恢复成那个爱跟她抬杠的臭男人了!
京令忻回视她一眼,“反正你也跳下了船,就好好地休息吧!”
哼哼……范希漓朝他作了个鬼脸,转开视线看向窗外,欣赏途中景致,看着看着,她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茫希漓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停在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前,她坐起身,原本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顺势掉了下来。
“这是哪里?”她认出这是京令忻穿在身上的那件,不过外套的主人似乎不见了?
正当范希漓觉得奇怪时,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狗的吠叫声,她打开车门,循声走了几步,很快地看到挽起袖子的京令忻,正与一只黄金猎犬在竹篱前逗弄玩耍着。
从狗儿下时跃到他身上摩蹭示好来看,京令忻一定跟它很亲,不过真的很难想像,平时一丝不苟的他,竟会有这么轻松的一面,不知不觉,范希漓的嘴角微微扬起。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京令忻抚了抚拘儿后,站起身走向她。“你醒了?”
“怎么到了也不叫我?”范希漓看到他开了后车厢,从里头提出两大袋东西,仔细一看有生鲜食品、罐头以及一些日常用品。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东西的?
“看你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把你吵醒?”他轻轻松松地一手提着袋子,另一手牵住她,而狗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也许是歇息了会儿,神清气爽的她虽有满腹的疑问,仍没有异议地任由京令忻拉着走到别墅前,他掏出一串古铜钥匙,转了一圈打开大门。
虽然是白天,但屋主留了数盏昏黄的灯光,像是为夜归的家人点燃温暖,体贴的举动,让人有回家的温馨感受。
“这么别致的别墅是民宿吗?怎么不见主人,只留一只狗儿看家?不过它还挺乖的,看到陌生人不但不乱吠,我看它还跟你玩得不亦乐乎。”
“宝儿是很乖,不过我是它的主人,只是少回来而已,不算是陌生人。”
“这里是--你家?”范希漓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我记得记者们说过,你家是在市区的高级住宅区里,你不是跟家人一起住吗?”
“原来你对我不是全然没兴趣。”京令忻笑得很得意。
“你再抬杠下去,我可以销假再回去上班。”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迳自走进玄关,大白天的,他却已燃亮了灯,看得出来他想营造的是家庭的温暖。
京令忻讽笑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严格说起来,我认定的家在这儿,那个地方只算是暂时居住地,而你所谓的家人对我而言,也下过是一群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已。”
“你……”怎么了?范希漓哑口无言。
心有些酸酸疼疼的,他是一个优秀傲然的执行总裁,拥有一切权势地位的人,怎么会出现这种类似受伤的表情?
难道,表面呼风唤雨的他,内心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丰酸或过去?望着他站在厨房里高挺却有些孤独的身影,她突然无法克制自己的脚步,直直往他走去,扯扯他的手。
正在处理食物的手一抖,京令忻停下来,不解地望着她。 “怎么了?”怎么鼻子红红的?
范希漓仰着头,故作轻快道:“京令忻,这儿的景致真的很漂亮,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四处逛逛?”
其实她是不想见他孤独的身影,反正今天她是任性的范希漓,那么就任性到底吧!
京令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见了她眼中的疼惜。
叹了一声,他将所有东西先搁进冰箱,毫下犹豫地反手抓住她的手,一起走到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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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门独院的别墅藏在满山遍野的森林里,清新的空气有着甘甜的湿意,远处还传来淙淙的流水声,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在都市的近郊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尤其这栋别墅的造型,更是别出心裁--
外观由砖墙砌成,两层楼高的壁面以蓝与白的色系作基调,加上整片落地窗,阳光透过疏落的林间斜洒,既隐密又别有一番异国风情:屋外种植数种不同的香草,下仅微风吹来扑鼻可闻香气,甚至只要随手一摘,都可以拿来泡上一壶清新的香草茶。
世外桃源也不过是如此吧?
“这里真的好美……”范希漓忘情地赞叹,“我敬佩这位建筑师,地中海风情在这里丝毫下觉突兀,如果下是确定自己再清醒下过,真会以为自己到了希腊……有机会可以见见他吗?”
京令忻淡淡地扬起笑。“你已经见到了。”
“什么意思?”
“身为这位建筑师,我为它得到你的赞美而与有荣焉。”
“你是说……”范希漓诧异地惊叫。“别墅是你盖的?你是个建筑师?”
以他在商场上出色的表现,想当然应该是个商学院出身的高材生啊!
“我在国外拿的是企管与建筑双学位。”
“真的?”见他点头,她简直不敢置信。“难怪……”
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他优渥的环境,还赋予他双倍的天分与外貌,人生来就不平等啊……
“建筑是我的兴趣,假如不是--”母亲抑郁而逝的话,他想自己会踏入建筑艺术的天地。
但是,母亲的离世、京家的漠视,让他深埋多年的怨恨迅速滋长,虽然他是个私生子,但不代表他与母亲就必须忍受别人异样的对待,身体里既然流的是京家的血液,为何他与母亲就得认命退让?
所以,在建筑系的第三年,他辅修了企业管理,并以两年的时间得到优异成
绩,领着两张毕业证书走出校门,进入扬威集团从基层开始做起,拚命工作的成绩果然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没有人知道,为了扬威集团,他要求自己必须放弃人生规画,在建筑系最后一年,教授私底下为他报名角逐世界建筑大赏,破天荒地以华人身分打入欧美主流的建筑圈,成为许多建筑设计公司极力争取的对象,他明白这是自己最大的聿运,但却得忍痛割舍。
表面上,他下顾一切,但在夜深人静时,孤独感与失落感同时啃蚀他--难道就此舍弃建筑这个发挥所长的兴趣吗?太多的矛盾与不甘让他沉醉在酒精里,日复一日地在微醺清醒的边缘挣扎。
如果下是好友Stanley对他如此轻视自己的举止看不过去,在某个夜里找他大干一架,企图打醒他的理智……他还记得两人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星星的情景i-
“我们组个建筑工作室吧……先别急着反对,我知道你为了争一口气,可以放弃你的天分,但身为你的好友,我不想看你糟蹋自己的未来,这间工作室我会帮你看着,也许有一日,你会回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复杂感激的眼神看着好友。
从此,Stanley为了两人的理想努力,而他义无反顾投身商场披荆斩棘。
为了得到扬威集团,他不惜扭转自己的未来、赔入他的人生。
京令忻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会亲手建这栋房子,是为了母亲,她一生辛苦操劳,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
她被他的话弄糊涂了。
“可是--”他不是京远的大儿子吗?他母亲身为扬威集团董事长夫人,为何会操劳一生?
他了悟地摇摇头道:“我的母亲是个平凡女子,在某次机会遇到京远,单纯的她很快地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并且不顾家里反对而甘愿成为京远的情妇,生下我之后,因为报户口而东窗事发,怕事惧内的京远就再也没出现在我母亲面前,只有每月固定悄来一笔安家费,后来母亲就因为抑郁过度而……”
说起多年的往事,京令圻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即使到今日,那股怒恨依然不曾消退。
“或许是京远怕身分不够高贵的我,会污了京氏家族的名,当年他用了大笔金钱将这件事压下,再加上后来把我送出国,日子一久,大家对这件事也渐渐淡忘。 ”
原来,他愤世嫉俗的手段其来有由,为了抹去年少的恶劣记忆,争取他人刮目相看的机会,他的心并下似外表那么坚强,他也会难过、受伤,只是勇敢的他选择挺直胸膛,站在所有人面前,把痛苫往心底藏。
京令忻淡淡地道:“我想,你已经注意到屋内燃亮的几盏灯吧?唯有这里,京令忻可以不当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可即使如此,他仅仅拥有的也只是几盏灯--几抹虚幻的温暖。为什么外界会认为我冷血?因为在这世上,我已找不到可以让我温暖的东西……”
“你……”范希漓捂住心悸的胸口,对他的身世感到难过,也对自己愈发倾溢的情愫难以自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
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明知道他的身分是最大的阻扰,深陷情关的后果,是连聪明的她也无法预料到的呀!
“在你面前,我从未想过要掩饰自己,在商场上冷面杀手的京令忻,现在只是个软弱的男人。”
“不,你不是。”软弱的是她,她才是那个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握的人。顿了顿,她问:“将我-步步地诱拐到你的世界里,也是你的计划之一?”
京令忻站在树影下,感觉她的凝眸中有诉不尽的哀愁。“我--”他的内心纷乱着,不知该如何说起。
起初会接近她,是为了不让她有机会阻碍梅薇的决定,现在……这个理由已经成为一个可笑的藉口,因为他……已经对她动心了……
“扬威集团真对你那么重要?让你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它?”
“你应该了解--”
“不!我什么都不懂!”范希漓心疼地摇头。 “我只知道,如果你再局限在过往的痛苦而无法丢弃的话,下一场悲剧的受害者将会是你和小薇。”还有……她。
“不会有人受害。”他得到欧培山庄,梅薇也会在他的保护之下受到妥善的照顾,所有的关系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个“夫妻”的身分而已。
“假使小薇有了心爱的人呢?她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不该为你的目的成为牺牲品。”梅蔽难以理解他的心态,为了得到至高的权力,他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