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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先爱上谁?  第6页    作者:镜水

  “啊……你是……班长?”林熙然认出她,却沿用了国中时的叫法。虽然没有恶意,但总是可能让人误会他不曾认真记忆过对方名字的失礼。“真巧,好久不见。”

  漾开一抹笑,除了声音变低了,身高长高了,肤色稍黑外,他在她眼中的一切都如往日。

  他仍旧是刘海长过额遮目,仍旧是有驼背的习惯,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事,不论他们是有多久没见,他面对着她,那笑容和说话方式,也都仍旧那么样地温和平常。

  “你怎么……”没能像他那么自然的态度,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指着他上衣的校名,无法完整言语,“我以为你……”一定是会去读第一志愿的。

  为什么?

  瞪着那“某某工专”四个蓝色绣字,再怎么看也不会变成另外一个校名。

  他穿的制服白衬衫很薄,没有塞进卡其色的制服裤内,扣子从第三颗开始扣,跟以前一样随性邋遢;她的身高刚好能瞥视到他凹凸分明的锁骨和颈项,那上下滑动的喉节,让她回神过来,一瞬间仿佛意识到什么,赶忙移开视线。

  “咦?”林熙然虽疑惑她刚才没有结束的话尾,但也不会多问。“啊,我上班要迟到了。对不起。”伸长手越过她推开玻璃门,他道:“你要进来吗?”

  因为他突然的举动而造成两人间距离缩短,归着横在眼前的膀臂,她敏感地接收到他传来的体热。

  他的肩膀……也宽了。

  “啊?我要。”几乎是半楞地跨进店里,她看着他放下手让门关合,然后朝她笑了笑,没有再多寒暄,就往写着“员工休息室”的地方去。

  她伫立在当场,只是望着他的背影。

  那是有生以来头一遭,她觉得自已可能永远都无法了解一个人的思考;也是她开始发现,她加注在他身上的认知,或许,根本什么也不是。

  ***

  “古有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今则有你徐又伶望情郎十五年,而且到现在连最最最最最——基本的‘喜欢你’,都说不出口。”实在是佩服佩服!不过,她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朋友?

  端起法式热牛奶啜一口,明显身怀六甲的女子啧啧作声。

  徐又伶瞪了她一眼,把蜂蜜倒入花茶里面。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咦?我怎会不懂?如果只论谈恋爱这档事,我绝对比你做得更漂亮。”摸摸自已圆滚滚的肚皮,一副有子万事足的甜蜜样。“啊,小宝贝在踢妈妈了!”就算是生第三胎,但这种感觉还是依旧令人兴奋哪,高沅沅,自称二八佳人——就是二十八岁不要再往上加的人,是徐又伶就读研究所时工读而认识的同事,现在在同一家科技公司里分别任职。

  她的个性开朗乐观……外加很严重的无厘头。她是徐又伶唯一能倾吐心事的对象,也是除了林熙然外最亲近的至交好友。

  “来来,你也来摸。”沅沅拉着徐又伶的手,贴上自已腹部。“很有趣吧?”她笑,满是妈妈骄傲的表情。

  徐又伶微微扬起嘴角,“你下个月就要临盆了,还拉着我出来逛街。”真是的,她怕被她老公杀掉呢。

  “哎哟,就是因为快生了,我才想多买些小宝贝的衣服嘛!”粉粉嫩嫩的,小婴儿穿起来好可爱呢,看几件都不嫌腻。

  “你买太多了。”提醒她桌旁摆的大包小包。

  “算普通啦。”生老大老二时她买得更多。吃口鲜奶油松饼,美味到让她差点吞了舌头,啊啊,只有这段日子,她才能找到正当理由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体重啊!“那那,不要转走话题,啊?好像是我自己转走的,哎呀不管。我刚是不是在说你的事?对了,我是要说,你既然那么喜欢他,干嘛不讲出来?”憋在心里做啥?又不是在修练当忍者。

  徐又伶握着手中温热的瓷杯,美丽的眼睛缓缓地数下,多年前她讲不清楚,现在她却是讲不出口。

  “沅沅……我……”她笑着,笑容好淡。“我……我觉得不能。”在好友面前,她不想隐瞒,这是她唯一可以抒发的出口。

  “为什么不能?又不能什么?你爱他就说嘛!”一个女人看着一个男人十五年,不是恨就是爱了,对面这愁眉女人明显是后者。“你不说怎么能打破僵局?为什么不告诉他啊?”难道他以前就曾经表明过不要她?不会吧!

  “沅沅,你是我的好朋友,他也是。”她交握手心,轻声道:“如果我破坏了朋友之间的平衡,他却对我没有相同的感情,那么,我将会连他的朋友都做不成。”以她的个性,绝对无法在被拒绝之后还假装没这回事。

  “那又怎么样?”一拍两散,无缘喽!高沅沅只会这种思考。

  “不……沉沅,我宁愿只当朋友,也绝对不能失去他。”她没有勇气去赌,不是左边就是右边,没有中间的路给她走,要看着他还是离开他?

  对她而言,他是那么、那么样地重要啊!

  要她怎么选?怎么选?

  “你就没有想过他也会爱你吗?”干嘛这么没信心?

  她笑,好涩。

  “我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国中的时候是,高中的时候是,现在十五年过去,依旧是。”

  她总是照着自己的计划来走,每步都要确定能够脚踏实地,从不允许出错或选择偏离的岔路。她虽然坚强,却不够勇敢,她只走自已铺好的路,是因为她不敢冒险。

  她没有办法完全顺随自己的心意和喜好做事,因为那种结果是不可测的,所以只选择对自已而言最有保障的方式。

  对感情,也是如此。可是,她却爱上一个她怎么也看不透的男人。

  注定她退缩,不能将心意说出口,害怕造成难以抹灭的裂痕。

  或许这……是一种惩罚。

  惩罚她曾经看不起他,惩罚她有过的口是心非。望着透明玻璃壶里漂浮的花叶,她抿紧了唇。

  ***

  高二那年的夏末,再次和他重逢的九月,气象局说气温破了往年的纪录。

  只买了一杯中红茶,徐又伶在二楼找到座位便坐下,从背包里拿出自修课本讲义,准备开始念书。

  从她坐的位置,可以看见一楼的柜台。或许是她真的有些好奇,所以垂眼睇着那个刚走近柜台的驼背身影。

  他没有站在一字排开的收银机前面,只是负责装薯条,客人络绎不绝上门购买,他也很努力地接收同事给他的讯息,大包中包小包不停不停地装,没了就再去炸。

  她以前也听他说自己要打工,不过却从没亲眼见过。从国中就开始这么拼命,大概是因为他的家境真的不太好……思及此,她忽然了悟他为何老是在睡觉,又总是看来很累没力气的样子。

  “咦?”难道以前她误会他了?抚着唇,不知为何有罪恶感浮现。

  对他?皱眉撇开视线,一看表,已经过了十分钟,她居然浪费时间观察他炸薯条?暗骂自己无聊,重新专注书本。

  看完国文,她背起英文单字。然后,她听到楼下有人大喊一声:“小熙!”下意识地探头观看,只见六、七个差不多跟她同年的年轻人,有男有女,站在柜台旁边笑着朝里头招手。

  林熙然好像转回头跟店经理说些什么,然后就走向那群人。

  几个人移到角落,马上叽叽喳喳地摸他拍他,摘掉他的帽子,蓬松的棕色头发任由朋友揉玩着。聊了几句,有人从背包里拿出两本笔记递给他,然后一群人排队买了五六大袋的食物后,旋风似地离开。

  林熙然送走他们,将笔记本收好,又回去跟店经理点头说些话,看来好像是在道歉。店经理只是笑笑,拍着他的肩,要他回去工作。

  她忽然感觉,那是个她从未接触过的圈子……陌生又遥远。徐又伶怔住,发现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

  她干嘛一直注意他?那笔记,那些人,包括林熙然,都和她没有关系啊。

  略显气闷地合上英文课本,她翻开最棘手的数理科目,决定自己不读满四个小时就不能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当她检讨上回考卷的错误,却卡在某题怎么也算不出来时,总算才抬起头来察觉到周围客人已经剩下三三两两。

  晚上九点四十分,表面呈现这样的数字。

  “这么晚了……”肚子似乎饿了很久,她想着现在回家妈妈应该还有留晚饭。动手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刚才那张考卷不小心掉在地上。

  正蹲下身要检,一支湿答答的拖把从中移了过来,差点扫到她,紧急缩回手,抢救试卷不及,只能出声提醒:“喂!等等!”眼睁睁地看一枚污水脚印踏在答案纸上。

  “啊……对不起。”冒失者正是林熙然。他虽很快低头,但错误已然造成,赶紧挪开位置,蹲下身就要拾起。

  “不要看!”徐又伶一瞧是他,就要伸手拦截。那样丢脸的成绩,她是怎么样也不想让他看到——

  嘶!本来碰水已经烂掉的纸张,脆弱地不堪一击。

  “啊……”林熙然望着两人手中各有一半的“尸体”,满脸抱歉。“对、对不起……”遇上她,他就老是在道歉。

  徐又伶气得说不出话,咬着唇:“还给我!”

  “对不起。”他把半张纸放圆桌上,又低声表示歉意。看她恼怒的样子,他更是觉得自己应该弥补,所以道:“……班长,等我一下。”转身跑进员工休息室。

  徐又伶不知他搞什么鬼,还是收着自己的东西,就见他拿着一叠卫生纸和胶带台走了回来。

  “你要干嘛?”在他动作前,她先把有着分数的那部分盖住。

  “擦干,黏起来。”手上准备的工具和行为几乎一目了然。

  “不用了!”立刻回绝。

  “……是吗?”他低垂眼眸,似是反省。在她以为他会离开时他又突然开口:“……班长,你这一题……”指着半截试卷上头,就在刚才还困扰她许久的那题数学。

  填写答案的地方,被画了个红色的大又叉。以为他是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她有点恼羞成怒地抢白:“怎么?这一题我写错了,连我都不会,难道你会吗?”同学们都说技职专校的程度根本不及普通高中生,就算他曾经是高中榜首,现在也一定不如她。

  “……嗯……我不太会……”他慢慢地读着题目,而后抬脸朝她微笑:“班长,你有课本吗?”

  徐又伶愣住,本来是可以不用理他的,但不知为何,她却掏出教科书,想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反正、反正他只是在装模作样,肯定写不出来……应该是写不出来……

  她接近发呆地看着他翻课本找到几个公式,从口袋里拿出廉价的粗芯原子笔,直接摊开手边的卫生纸写着公式的演化。一个简单的式子,他却可以活用导出成串符号和数字,然后把最后他所要的套入题目内,代得正确答案。

  把写满了数学算式的卫生纸拿给她,他温温笑语:“我写的可能比较复杂,其实只要用这个公式,然后代入这里导出这个……再去进行计算应该就可以了。”拿起原子笔讲说着,还不小心弄破几个洞。

  “你……”她睁大双目。这种错愕的情绪,就跟她知道他高中联招的成绩时一模一样。

  当再过几年后,她回想起这种种,总是嗤笑年轻时的自己是多么地自大、骄傲,长在头顶上的眼睛只注视高处,自得意满,贬低他人,讨人厌至极。

  然而,林熙然却只是笑:“我们学校一年级的时候就要学完高中数学,二年级整学期上微积分,这个部分,刚好我已经学过了。”只是公式繁杂,他们考试又  OPEN  BOOK,也就从没背起来过,所以他才说不大会。

  没有昂高鼻孔轻视,没有再多的吹捧,他只是很轻很淡地,说着自己能够解题的理由,并非他是天才,而是因为他们学校已经上过这个部分了。

  有种异常的难堪感。

  “是、是吗?”接过那张写满字的破烂纸巾,她略显慌张地找话讲,不自觉地流汗。“原来如此。”或许是天气太热了,又可能冷气转小了。她想。

  “班长,你要回家了吗?”

  他的问句让她醒神过来。

  “嗯。”匆忙地把讲义自修全塞进双肩背包里,她拿起只喝了一半的红茶,移动位置步向垃圾桶。

  “等等……我也要下班了,你等一下。”拿着拖把走开。

  她呆立在原地。她要回家,他要下班,他叫她等,这三者有什么关系?

  他很快地换回原本的白衬衫卡其裤出来,对她轻笑:“走吧,班长。”

  她被动僵硬,根本不能思考。和他走到公车站牌等公车,这过程中的十分钟,他们两人没有交谈任何一句话。

  简直,度秒如年。

  “那个……我有事想拜托你。”考虑好久,她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开口。既然起了头,更要求自已说完:“我下个月要段考,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念书?”虽然是个请求,但是她的语气和姿态一点也没放低。她希望有人能帮她应付理工科目,就算那人是林熙然也好。

  心底,总是对他的存在、出现,或者靠近,有种无法形容的不自在。

  林熙然微讶——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不过却没有拒绝。

  “……好。”

  “明天星期日,早上八点半在市立图书馆见。”她很快地说完,庆幸自己要坐的公车也刚好到来。

  她刻意低眼回避任何和他视线相会的可能,招手上了车,还是没有看向站立在人行道的林熙然,直到在空荡的公车里坐定,她才警觉到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半。

  对女孩子来讲,是一个不太安全的时间。

  这代表什么?他很闲没事做?他们两人的家在同样的方向?要坐的公车和她在同一个站牌?

  他是不坐公车的。隔天,她马上就知道这个事实。

  ***

  美好的周休二日,星期六。

  就算工作再忙,徐又伶都会尽全力在平常赶上进度,绝对不在周末假日加班。即使要她连续五天十点到家,她也坚持空出这两天,不让任何事耽搁占据。

  因为她是上班族,所以林熙然也就只有在放假的时候才会主动找她,虽然每次都是朋友给的门票、朋友的展览、朋友的邀请……可要能跟他约会,她才不在乎要去哪里,又是什么性质。

  沅沅说她,明明外表和内在都自主独立,但是只要是关于林熙然,就活似被青涩少女附体,无论何时都是情窦初开的模样。

  她笑沅沅讲的夸张,但却也清楚知道,如果换个对象,她就不会是这样了。

  因为,她不是没有交过男朋友。

  换上一件及膝的碎花洋装,露出浓纤合度的小腿,让头发自然垂落,淡施薄粉。简单轻松又不失合宜,今天的装扮是令男人十分迷恋的清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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