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非命伸手按住宝刀。“是他!”
“谁?”朵儿虽然武功修为不高,但也感应出一股强大的内力逐步逼来。她惶然地问风云,“你约了很多人?”
倘若他有很多帮手,她怕会掠不走他!
“这位是不请自来。”风云揽住朵儿,将她拥向自己的胸怀,保护的意味显而易见。“非友是敌,你别轻举妄动。”
吟诗声入了客栈,经由阶梯飘向风云等人所在的楼层。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声音好熟!”朵儿几乎要想到来者是谁了。
东方非命额头隐隐作痛。“会边走边念诗招摇的,天下只有两个人,你得罪的那个--”
“天下第一贱!”朵儿恍然大悟!“骆凡休!”
说人人到!
“司空朵儿!”骆凡休来意不善的走上楼,身后跟着捕快。
朵儿不由自主的偎入风云怀里。骆凡休散发出的内力太强,她抵御不了,身子难受地瑟缩起来。
“非命。”风云轻轻一笑。“他就交给你了。”
“我?”东方非命错愕地瞪着风云。不要啊!人见人哀骆凡休是什么角色,被他一缠哪有命活?
“他怎么晓得我们在这儿?”朵儿不解的问风云。
骆凡休审视风云一眼,不甚确定的问:“楚小姐?”
“骆公子好眼力。”风云坦率承认。
骆凡休不舒服的蹙了蹙眉,这楚风云易装后的英挺姿态胜他一筹,令他很是不满。
“非命。”风云催促他动手。
“你这借刀杀人太狠了。”东方非命犹有顾忌的看向骆凡休。“他的厉害之处倒非剑术,而是那恐怖的脾性和唇舌。我若和他杠上,这辈子就别想安宁了。”
风云提袖掩唇,以只有近身之人听得见的声量威胁东方非命,“我不介意转道去府上拜访,顺便住个一年半载。”
东方非命脸色一僵。他是不怕风云,但他一家十多口怕他怕得要命。
“司空朵儿,所有人都以为你回荆州了。”骆凡休先声夺人。“虽独我没有低估你的智能,派人马在金陵四周追查你的行踪,果然被我料中了,只能说你太轻忽骆某了,骆某一岁习文,两岁学武,三岁谋略,四岁……”
朵儿嘴巴大张。“有完没完?”
风云和东方非命早已习以为常,等着骆凡休进入正题。
“司空朵儿,你窃盗迷奸的下流行径已经被揭发,还不放回楚小姐,俯首认罪!想我骆家一门威震天下,谁敢冒犯……”
“还念?”朵儿这才明白东方非命忌惮骆凡休的唇舌的原因!
“迷奸?”从不注意市井流言的风云不解的瞟朵儿,怪笑道:“你竟然做出此等天理难容的事,啧,瞧你娇小玲珑的,你迷奸谁了?”
“我没有!”朵儿气愤的瞪风云。
“骆兄!”东方非命试图与骆凡休讲理。“你说司空朵儿窃盗迷奸有何证据?她是女流之辈,如何迷奸一个大男人?”
“下流之人的下流心态,骆某怎么会知道?”骆凡休不屑的看东方非命。“骆某为人清廉正直、光明正大,六岁上山砍猛虎,七岁……”
“少给我废话!”东方非命痛恨地喝止。
“废话?骆某一字千金,字字珠玑!司空朵儿迷奸我外甥之事,骆某绝不善罢甘休!今日我就先教司空朵儿伏法,东方兄若有异议,他日再等楚盟主裁决!”
“笑话!”东方非命大斥,“凭她的能耐,如何迷奸你外甥?”
“我外甥至今仍神志不清,问他失身的原因,他只说了‘司空朵儿’四个字。他都亲口指认了,难道还有假?”骆凡休挥出一道掌风,一旁的闲杂人等立即作鸟兽散。“堂堂皇族中人,岂会诬赖她这等贫贱卑微的俗女。”
“啊!你给我再说一遍!”朵儿尖叫着从风云怀中跳向桌前。“我不只贫贱卑微,还是俗女?”
“朵儿。”风云拉了拉她的衣袖,却无从安慰起。
东方非命极度同情地叹息。“朵儿姑娘,你别生气了,全江湖谁不知道骆凡休嘴贱人贱剑也贱,要不怎会人见人哀呢?”
“东方非命!”骆凡休眼露杀机。
“骆凡休!”朵儿大无畏的站出身,宣告道:“你外甥的事是我下手的,我承认,可他是被一头发情的种马给奸的,不关我的事!你不许污蔑我!”
“胡说!人马殊途,岂能苟合?”他傻了才信!
朵儿抿唇讥讽道:“这就得靠你外甥的本事了!”
“妖女,一定是你从中使了龌龊的手段,毁我外甥的清白!”
“他几岁了还清白?”朵儿扬手卷起衣袖,露出白嫩肌肤上的嫣红标记。“清白是像我这样,有守宫砂啊!”
“朵儿!”风云绷起脸,拉她回自己腿上,不悦的扯下她的衣袖。“不象话,大庭广众的暴露肌肤,你还当不当自己是姑娘!”言语中净是在乎。
骆凡休听了感到可疑。
“看样子楚小姐不是被劫掠。”骆凡休打量对立的三人。“你们……联合起来?”
“你总算看清楚真相!”朵儿放声大笑。“哈哈哈!”
风云和东方非命的脸乍青乍白。朵儿初识骆凡休,不知道招惹他的下场有多惨,自然敢刺激他;可他们与骆凡休相识多年,深知此人难缠,不禁为今后的命运感叹。
“东武林与中原武林结定梁子了!”骆凡休不再对风云有礼,更不管这帮人为何联合在一起。
“东武林还轮不到你骆凡休做主!”朵儿仗着有靠山,不畏强权的与骆凡休互相叫阵。她一手推出同样源自东武林的东方非命。
毫无防范的东方非命被迫迎向前去。
“天下第一刀,我早想领教了。”骆凡休手指一旋,宝剑腾空而起。他向身后的捕快命令道:“抓住司空朵儿!”
“你们先走吧!我殿后。”东方非命指示风云,无奈的抽出宝刀迎战。
朵儿单手一挥,在被风云拖离的同时还不忘叮咛东方非命,“替我打他一拳!”
你以为这么容易啊?东方非命在心中哀叹。
第六章
浩瀚长江水一脉东流,朵儿用绳索捆绑住风云,选择水路出发,带他前往洞庭湖。
入了夜,朵儿为风云添了件衣裳。“距离荆州不远了,跟着我顺江水一路漂游,好玩吗?”
“玩?”风云凝视捆绑自己的特殊绳索,无法理解朵儿怎能说出与事实不符的话?“我是被你迷昏了绑架,哪是跟你游玩!”
贼丫头,趁着在客栈局面混乱,偷偷给他下了迷药,他千防万防就是没防她,不幸中招。
但他并不气怒,早知道她会使用一些邪门歪道拐他回家,但迷药这招他实在不喜欢。他更想看她含羞带怯的向他表露爱意,哀求他跟她走,若是如此,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你有何企图?”遗憾哪!贼丫头一点也不懂男人的心态,让他无法好好享受。
朵儿咬着唇瓣,含蓄的贼笑。“你看,前方就是洞庭湖了。”她开心的拍拍手,凑上脸对风云道:“一路上吃香喝辣,还有我这么赏心悦目的姑娘陪伴,有这么大的福分可享,你快乐吗?”
将他五花大绑还说是福分,她的良心过意得去吗?无奈呀!他偏爱这样胡闹的她,有点他的风范,他若苦心调教一番,或许还能训练她成为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怎么不说话?”朵儿玩着风云的手指,清秀的脸儿有点不安。她晓得她的行为令他不满,但她会出此下策全是受他的逼迫。
“我在生你的气。”他神清气爽的说,完全没有怒气。
朵儿怕极了风云生她的气,开导道:“唉!老一辈的总说人生有得有失,形容的大概就是我们当前的情形吧?你若能从中悟出道理便好!你失去了大漠,得到我的悉心照料,你并没有损失呀!”
而她这么做或许有错,却是不得已的,无奈啊!
“你这样也算悉心照料?”风云使劲抬起受束缚的双腕。
“你若肯乖乖听我的话,我迟早会放你自由。”她并非野蛮人,凡事有得商量。“你要有耐心、有毅力,用你的真情打动我吧!”
“迟早?”风云仔细察言观色,大感不妙。“以你的语气,一年之内难有定论吧?”
朵儿把难题丢回去。“我做不了主,全得看你的表现。”
他若答应不离开她,她就为他松绑。朵儿狡猾的笑了。
“我带你去荆州,说不定你住一阵子就会喜欢上那里,不想走了。”朵儿不放弃的劝说,相信经她苦口婆心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早晚会点头。“你信我嘛!我会照顾你、呵护你比孝敬我爹娘还周到!”
风云啼笑皆非,明知故问:“你这么大费周章的一定别有目的,究竟想我怎样?”
“你……我……”朵儿支支吾吾的。她的目的不就是……哎呀!她是女儿家,不好开口啦!风云怎么那么笨,不懂得体会呢?
“说呀!”风云瞧朵儿面红耳赤的,逗弄她的念头更强烈了。无论随她漂流到荆州或任何一个角落,他都不介意。
“嘻嘻!我不告诉你。”朵儿嘴角高扬,在心中大声呐喊:我喜欢你!
喜欢,喜欢,好喜欢。她用水波荡漾的双眼凝视风云,期盼他心有灵犀一看就通。
风云不是看不懂,他故意保持沉默只是想逼朵儿承认自己的情意。他要的始终没变,如果她的感情放得比他少,他就永远无法甘心。
朵儿缓缓贴近风云。他还没看出来吗?
她再靠近他一点,两张脸贴得好近。她瞅看他没有表情的脸,有些难过,他依旧看不懂吗?
“你做什么?”风云盯住朵儿凑近的脸,努力克制住笑意。
朵儿睁大充满爱意的双眼。“快看吧!不单用眼睛看,更要用心去看啊!”
“看什么呢?”风云忍笑忍得快得内伤了。
朵儿噘起唇。“反正,你必须和我在一起。”
他看不明白也罢、不喜欢她这种女子也罢,总之,在她找到更喜欢的人之前,她绝不会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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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达岸头,朵儿牵着绳头,拉着完全不反抗的风云上岸。
两人脚步稍一站稳,四周立即冒出无数名带刀的捕快,将他俩团团围住。
“恶贼!”带头者怒气冲天的喝道:“纳命来!”
“啊!寞哥哥!”朵儿眼睛一亮,态度亲昵地问道:“你的西域之行结束了?”
司空寞怒极反笑,笑得阴森无比,手一挥,向身旁的人交代,“统统给我上,将她缉拿归案!”
朵儿握住风云的手腕,怕连累了他,急忙制止,“慢着!”
司空寞不给她狡辩的机会,长刀朝她当头劈下。
“啊!你来真的?我们是兄妹呀!”朵儿抓着风云躲闪。
“不必你来提醒我这一生的耻辱!”
阵阵杀气破风削出,逼向朵儿的身体。司空寞那令人眼花撩乱的攻势看似不留情面,但他其实没有伤她的意思,只是挥刀泄愤而已。然而,朵儿与在场其余捕快一样,没看出真相,只有风云瞧出来了。她东躲西避,手脚大乱。
风云微微的露出笑容,借机向她劝说,“朵儿,让我去和他对招,否则你会被捉入地牢的。”
“我不要,你会趁势逃走!”朵儿不信任风云。她宁愿辛苦一些,大不了受寞哥哥几刀,还怕爹不为她讨公道?可要是让风云脱了身,她怕再也无法将他留在身边了!
“你若不冒险一试,我俩会一起被逮……”
风云正欲恐吓她,一道宏亮的嗓音突如其来的插入。
“朵儿啊!”一名老汉驾着由数匹宝马拉着的马车,穿过猝不及防的捕快们,直奔向朵儿。
“爹!”朵儿放眼一看,转忧为喜,乐得调侃风云,“哈哈!我的帮手到了,你没机会打坏主意了!”
“阿爹,退开!”司空寞手掌一挥,震向马群。“我今天若擒不住她,楚家也会派人前来捉拿她。”
“阿寞,朵儿我自会保护,你就让我带她回家吧!”
“全江湖的赏金猎手都在找她,你怎么保护她?”
风云梭巡这对父子,悄悄的问朵儿,“听你父兄的声音,内力应该都是上等,怎么出了你这个内力虚空、花拳绣腿的门徒?”
以常理推断,近朱者赤,朵儿的功夫不该那么单薄才是啊!
朵儿听着风云似贬似嘲的疑问,双眉抖动。“你管我!”
“朵儿!”司空寞推开老汉,手向朵儿探去。“跟我进衙门!”
“不、不!”哪有哥哥抓妹妹坐牢的,朵儿哼了司空寞一声,向爹求救,“爹,救我!”
老汉扬鞭发威,在马儿的踢踏之下,四周的土地一阵剧烈震荡。
当捕快们站不稳时,老汉立即冲向朵儿,巧妙地隔开司空寞,一手拉着朵儿,一手扣着风云跃进马车。
“驾!”老汉再次扬鞭,在烟尘弥漫中,马匹飞速狂奔,带走一车的人。
“爹--”司空寞气急败坏的对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咆哮。
“寞哥哥,后会有期啊!”朵儿自马车内探出身,卖乖的向司空寞摇手道再见。
“朵儿啊!”老汉掀开帘子,回头问朵儿,“你身边这位千古难得的美男子是谁呀?”
风云听到老汉的评价,扬眉拱手道:“前刚辈谬赞了。”
“爹也觉得他美呀?”朵儿没留意到风云难看的脸色,兀自开心的炫耀,“他是我偷来孝敬您老人家的,尽管他没多大用处,但凭这张摆着即能美化环境的脸蛋,大伙看了一定都会觉得我做对了!”
风云目光一凝,被捆绑的手指艰难地朝朵儿的颈项移去,想拧她一把。
老汉对此不感兴趣,转而追问道:“怎么不见天下第一美女?我听说你偷了楚盟主的女儿呀!这票可干得惊天动地,武林皆知!”
风云一听老汉的激动语气,立刻缩手。看来不必他亲自教训,朵儿的爹也会责备她了。“前辈所言甚是,请继续!”
骂她吧!风云期待着。
“哦!”老汉摸了摸脑袋。“朵儿,做爹的没什么表示,只能夸你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不愧是我们司空家的孩子啊!”
“爹过奖了!”朵儿满脸骄傲的笑了。
风云嘴角塌下。“前辈……您不觉得应当规劝她、管束她、教导她的行为吗?”
“呃!为什么?”老汉万般不解,连连追问:“女儿,你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要我教训你呢?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坏事了?对了,你干嘛绑着他,他是谁?”
“他呀……嘻嘻!”朵儿捂住脸颊,不知从何说起。
老汉一见她这脸色,立即明了。“哦!你喜欢这小子?”
“才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朵儿看了风云一眼,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