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载泓低下脸,贴近她小巧的鼻子,轻轻以唇点了点。“好歹我也得先回家准备一份丰厚的束修再来拜师呀!”
“哎呀!你这人怎么搞的?要怎么样才能懂我?”一急起来,她忍不住揪着他的衣襟嚷嚷道。“谁在乎你有没钱来着?”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是,我就在乎。”载泓正色,认真了起来。
她仰颈,凝视着他,眼瞳中盈满了泪。
他淡淡一笑,低头又亲吻她渐渐红了的眼角。
“虽说在我心里,像须心大师那样的才气纵横,艺高精妙,是拿再多的钱财也买不到的,但,这也仅是平凡如我辈者,一种表达尊敬之意的方式罢了。”
“你知道,都不重要,只要……我喜欢你就好。”她眨眨眼,情不自禁地说。
载泓微俯下颈子,笑了,吻啄元如愿正说着话的唇。“这下知道了。”
他想,他也是喜欢她的,就同他在屠二龙及众人面前说的一样。
不只因为她是如愿,是须心大师最宝贝的闺女,更或许是因为他对须心大师的极度崇拜,而连他的好女儿也想爱屋及乌地一块喜欢吧。
或许吧,这些能令他喜欢上她的原因都可能成立。
“泓……泓哥哥……”她微启的唇自然响应着他的吻,呢喃似的唤他。
载泓轻轻含住她的唇,也含住她唇缝间颤抖般的低唤。
“是,我也喜欢你。”他男性的征服感隐隐浮现,高挺的身躯直接抵住元如愿,将她的身子按在墙边。“这感觉相信会一点一点越来越强烈。”
她仰着头承受着那酥酥麻麻的亲吻。
“有没有可能,你就是我梦中那一幅幅的女神或仙子呢?”载泓的吻转而在她敏感的颈项间滑窜,一股温柔的、湿热的触感渐渐烧灼开来。
载泓温润的双唇始终贴着她肌肤,片刻未曾离开过,一会儿低头亲吻她,一会儿又玩闹似的浅浅咬她一口。
“我……我不知……嗯,好痒……”她笑着,不自觉颤抖着闪躲。
他的嘴唇沿着她细致的颈子,一路滑上她戴着玉坠子的耳垂。
“或许,你就是大师从画纸中派出来魅惑我的。”载泓在她耳畔轻轻一吹。
“唔……这感觉……好象很……嗯……”她被逗弄得连话都很难讲清楚。
“很熟悉是不是?”载泓瞅着元如愿,从她微眯的眸子,恍若看见一闪一闪忽明忽灭的闪烁星子。
的确熟悉,就好比大师画作中谜样的女子一样绮丽。
“哦,你……”她好诧异,他竟知悉她心里所想的。
他煽情的含住元如愿耳垂上那只翠绿的坠子,在她耳边一会儿低呢,一会儿拂气,也不肯附上唇认认真真地吻她。
那等待着的滋味竟撩拨得她耳朵也痒、皮肤也痒,连心也痒了。
“如果这算大师施在我身上的神奇法术……”载泓的手劲灌注温柔,盈握着她纤细的腰,“如愿,此刻,你便是我眼中唯一的仙子了。”
他火热的胸膛熨贴着她,而她背后抵靠着的则是冰冷冷的墙。
刹那间,又冷又热的感觉在元如愿身体内外相互交错着,她情不自禁逸出了浅浅呻吟,对于这一切既觉得畏惧却又很期待。
这一刻,他俩多么亲近哪!载泓一想到自己正和元如愿沉浸在爱欲的边缘,血液里那股对须心大师极度崇拜的热忱,几乎就要在她面前彻底释放了。
“如愿,相信我,我绝不会辜负须心大师对我的厚爱。”
他爱怜地揉抚她腰际间的曲线,每一轻触仿佛带了魔力。
“我……我信你的。”
载泓吐着气,轻含住元如愿的耳朵。“但愿,须心大师也信我会很珍惜他最宝贝的闺女。”
“啊?”元如愿倏地睁开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要珍惜谁家的闺女?”
“须心大师的啊!”
“住口!不要再叫大师了!我在你心里到底又算谁?”
载泓不解她为何突然有这样子奇怪的疑问。
“你不是须心大师唯一的女儿吗?”
咱!元如愿立刻掴了他一耳光。
混帐!太可恶了!莫非他是因为如此才故意接近她?
“不会吧?难道你不是?”载泓满脸通红,困惑地嚷道。
“这是我给你的第三记巴掌,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一眼!”
可恶!可恶!欺人太甚!眼前的这男人简直像剥光了她似的在羞辱她!
元如愿咬着牙,目光凄厉地瞪住他,从他怀中含怨地跑开。
载泓没料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等回神时,已不见元如愿的身影,他连忙追出巷外。
“如愿,你别跑啊!”
他呼唤的声音被她甩在耳后,元如愿跑着跑着,颤抖着缩进草丛之间。
眼前的这整片草丛,遮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载泓追上来的身影,也看不见他迷惑及担忧的神情。
“如愿,你又恼我什么了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会为你努力改改的啊!”
她牙关紧咬,身子不断发颤,寒气从心口迅速传了开。
她是恼,恼自己为何如此轻易就把心交给他?
完整的、充满美梦的、总为他而不住轻颤的一颗心,在她犹豫又犹豫之后,鼓足勇气决心同他一道追寻幸福之际,却发现那幸福何其短暂!
“我是喜欢你的,如愿!”他继续喊道,一边苦苦搜寻她的芳踪。
元如愿忍着痛,捂住耳朵,不想再听。
“这些喜欢都是真实的,你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上你了。”
她眼中有泪,在眼眶里翻滚着。
原来自己是那么脆弱,禁不起一个男子费心的哄骗。
“你想想,咱们在一块儿的那些时刻不都是真心快乐的吗?”他不明白承不承认她是须心大师的女儿,跟他俩的感情究竟有何冲突存在?
难道如愿根本不喜欢他?
不可能啊,如愿的眼睛说不了谎,方才他明明从她眼中看见无限的缠绵情丝,怎么会几句对话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出来,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我知道你听得到我在喊你,你或许是气我平常总爱逗弄你对吧?”
怎么办?就算双掌捂住了,他的声音仍旧拚命跑进她耳里。
“我发誓,我真的去去就回来,你要信我,等我回来,一定亲自登门向须心大师提亲,我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须心、须心、须心!她此刻恨死了这名字!
笨哪!她早该猜到的,载泓成天开口闭口都是须心,他眼里在乎的、心里关心的,除了这两字所代表的那个人之外又还有谁呢!
“不只拜师,我还要早早把你这准媳妇订下来才行。我真怕大师哪天一口酒下肚就将你许配给别人,不行、不行,到时我肯定受不了这打击。”
抹抹泪,元如愿唇畔透着苦笑,他的话听起来多似一场美梦。
一场到头来注定会落空,压根就不属于她的梦。
假如可以,她宁愿当初从来不曾学画,她宁愿没代爹之名画出那一幅幅惊世骇俗的春宫画。
宁愿这一生,无论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机会可以遇到他。
这样,她的心或许不会干涸,她今生期盼的幸福或许不会像此刻这样飞一般地离她而去。
第七章
接连几日,香河镇上涌进了大批的外地人。
一群从各地赶来的书肆老板、画商,甚至是春宫图收藏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合力冲破蟠龙第一号的大铜门。
“开门!开门!不要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一位画商气呼呼地猛敲门。
另一个开书肆的生意人更气了,挥着自己红肿的拳头拚命捶门,骂道:“你们蟠龙第一号是瞧我们老实好欺负吗?搞什么鬼?讲好的交画日期一天拖过一天,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铺子都快关门啦!”
“是么,难不成要等咱们这身骨头都让客人拆散了才肯交货吗?”
只瞧青色的铜门内,隐约有几道身影蹑手蹑脚地通过。
“怎么样,拴得牢不牢靠?”管家低低问着,音量小到不能再小。
“牢了,管家放心,他们绝对冲不进院里来的?”
“行行行,拴牢了就好。”管家抹了抹淌了满脸的汗,“嘘,小点声,别让门外的那群“恶霸’知道里头有人在。”
闻讯,一堆围在管家身畔的仆人狂点着头,非常肯定上司的建议。
话说,这会儿躲在门边窃窃私语,称人家为恶霸的灰胡子老头,正是蟠龙第一号里掌管庶务琐事的管家,这几日他为了门外的那批人潮忙得焦头烂额,脑袋疼得不得了。
虽说凭蟠龙第一号在镇上闯下的“恶势力”,若出去跟他们硬拼一场是绝对没问题的,但偏偏难就难在柳蟠仙交代过,旗下人马没当家的指令,不可擅自开门生事。
“别把须心藏起来,快把延迟出刊的春宫画册交出来。”门外的喧嚣没停。
“对对对,不交画册就把须心画师交出来!”
“没错!不交出须心画师,咱们就街进去抢人!”
“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冲进去!”众人齐心合力,边撞铜门边喊。
一时之间,将近百人的力量全撞在铜门上,那铜门被撞得砰砰作响,别说是震动门里的各座宅楼了,恐怕连镇上的人家都还以为是地笼翻身了。
“不好啦!老管家,只怕咱们要挡不住啦!”守在门边的守卫叫嚷道。
“再挡挡,我赶忙去请二当家--”
“都让开!”忽然,一道银铃似的声音翩然响起。
“二、二当家的……”一看见柳蟠仙来到,老管家感动得快哭了。
“来人,把开打开。”
“啊!”众人不敢置信。这就是二当家想出来的解救办法?
“谁不听令……”柳蟠仙淡淡笑道:“我就先把他扔出去。”
老管家一听,不敢啰唆,抖着发颤的手,赶紧松开了门闩。
尽管门内有动静,但不知情的画商老板们忿忿难平,仍很用力地猛撞,把连月来的怨气全发泄在门板上。
“冲呀!冲呀!一定要冲进去把须心画师抢出来!”
门上露了一条缝,须臾之后,整扇铜门大开。
“哇……救命哪!”愤怒旋即转成了惊叫。
原本身子撞在门上的人,这会儿一个压过一个叠罗汉似的往下倒。
“是哪位老板说了要找须心画师的啊?”
柳蟠仙略低下头,手中轻摇小花扇,粉颊上漾着清艳欲醉的红。
众人抬头一望,不管是生意人或者收藏家,全都目瞪口呆。
她一蹙眉,水汪汪的美眸朝众人扫了一圈。“不瞒诸位老板,此刻须心大师正在闭关作画,咱们实在是不应该打扰的,你们说是不是?”
“喔……”几乎每颗头都在点。
“不知,可有哪位老板要找我这说话不算话的弱女子算帐?”
“没啊……”近百名男人直摇头,矢口否认。“哪有的事?”
柳蟠仙弯腰福了福身,像存心似的,露着若隐若现的丰满酥胸。“哦,太好了,托诸位老板的福,蟠仙这厢就先谢过了。”
她掉头前,还不忘再朝众人绽唇一笑,好将眉眼间那诱人的桃花,一朵一朵飞射向臣服在她脚下的那群大色鬼。
“呵呵呵,千万不要客气……”
根本用不着刀枪棍棒,只消片刻时间,就让对手全在她的灿笑底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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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还不到,有两人站在艳冠楼的招牌下。
元如愿仰起头,皱着眉,疑惑地问:“大当家的,你找我来这儿做什么?”
“如愿妹子,你尽管放一百颗心,本当家是何等人也,不会害你的啦!”柳蟠龙一讲完,张口便哈哈大笑。
元如愿听了没兴致接腔,只是沉默着。
“来来来,往这儿走,进去。”柳蟠龙怕她胆小溜掉,抓了她的手腕便赶紧朝目的地迈进。
元如愿消瘦的身子被柳蟠龙抓着拖行。
登上楼,在鸨娘的带路下,柳蟠龙跟元如愿行经多间厢房,偶尔撇过头,还能瞧见房里莺莺燕燕们穿梭而过的曼妙身影。
转过回廊后,他们在一扇雅致的门扉前停下来。
“到了,我跟你介绍的地方就是这里啦!”
一见到那扇门,柳蟠龙大呼一声,“来人,开门!”他喊道。
门扉一启,房里逸出了乐音跟烛光。
元如愿很困惑的看着他。
柳蟠龙笑嘻嘻地推着她跨入这问特别精心安排的厢房。“不是本当家在吹牛,这房里的生动春意呀,包准能让你马上大力挥毫!”
砰!她双脚一跨进房中,身后那扇门旋即被关上了。
元如愿猛地回头,一股不安的感觉弥漫上心头,她抓紧自己衣上的襟口,紧张的说:“大……大当家的,你可别……别乱来啊!”
“对你乱来个啥呀?”柳蟠龙轻啐了一口,催促着,“快转身吧,回头仔细瞧瞧本当家为你准备的!”
元如愿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子,抬眼一望,“这……这是……”
“嘿嘿嘿,怎么样?这主意真不错吧?”柳蟠龙站在元如愿身后,显然对自己想出的办法很满意。
只见厢房里各处皆摆设了烛台,烛火摇曳着,照亮那群等候在床上的裸身女子。
她们全褪去了薄衫,或躺或侧,或笑或睇,一个个都有不同的妖娆风情。
“不成,我要回去了。”元如愿垮下脸,转过身准备落荒而逃。
这什么意思?之前耍诈骗她签约抵债画春宫图,现在更过分了,要把她扔进火坑里逼良为娼吗?
她心一横,直接往门的方向冲过去,但身子还没碰到门,就先撞上了柳蟠龙。
“你这会儿回去要作啥?”
元如愿真被问住了。“我回去……”
实在可笑至极,她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法子回答,难道该说,回去继续完成她那画了三个多月仍未完成的春宫图吗?
柳蟠龙叹口气,故作轻松吹起了口哨,扬手扣住元如愿的双肩,一扳,让她转回去面对着那几位横陈在床上的赤裸玉体。
“这样吧,本当家就好人做到底,留在这里陪你跟她们--”
元如愿吓坏了,一时之间方寸尽失,“救……救命!”她此刻手被抓着、肩被箍
住,只好拚命以脚乱踢乱踹。“快来人呀!谁……谁来救命哪?”
冷不防被踹了一脚,柳蟠龙疼得大吼大叫,“噢!痛!你这丫头有理讲不听的呀?”
为了不让自己再有机会被踹,元如愿被他拦腰举至肩上。
“哼,看你还怎么跟我耍狠招?”
“救命!救命!快来人……来救人呀!”她越叫越急,音量越飙越高。
逭催魂似的尖叫声一吵,艳冠楼里各厢房中一片哗然,房门一扇一扇被推开,元如愿的尖叫吸引了不少好奇观望的眼睛。
这之中,也包括此刻正感到无聊的载泓。
载泓虽然刚从天津礼亲王府回到香河镇,但因为消息传得快,所以对于这些日子以来,蟠龙第一号门外存在的紧绷气氛也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