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幸福永远不可能在他那里!
“别怕,朕绝不会让人欺辱你,下个月恰好是朕的三十寿诞,到那个时候,朕将正式封你为妃。”展伟以为她默认了,于是信誓旦旦的说出这番保证,好让她宽心。
殊不知,这样的保证只会带给小星更多的不确定感。
这真的是她要的吗?她能忍受她的男人坐拥三妻四妾,偶尔爱她,大多时候也爱别人?她能相信一位君王的承诺?
不,她不能呵!
“再说吧!”没有感激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叩谢隆恩,许久不见的冷漠反而又再度回笼。
现在将他摒除于心之外或许还来得及,理智告诉小星,她必须煞住对他的情感,否则,她迟早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再睡一会儿,朕陪你。”他只想她是病了才显得无精打采,倒未多加深思她的异常。
“嗯。”不知是身体的痛多一点,还是心里的痛多一点,靠着展伟的肩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过小星的脸颊,滴在她袖口,印染成朵朵泪花……
“你亲眼看到那丫头痛得死去活来,差点下不了床?”
“是的,娘娘。”回禀的宫女为讨好主子,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奴婢瞧她躺在床上,双眉紧皱,相当痛苦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雪妃涂满胭脂的红唇大张,笑得极其狂妄,她就是要小星生不如死。“这下子看她还敢不敢在本宫面前嚣张!”
“姐姐,你确定皇上他……”端坐在旁的柔妃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进宫好些年了,柔妃还未见过皇上偏宠哪位宫娥如小星,她们这么一胡闹,说不定会把他的脾气给闹出来了。
雪妃斜睨她,老神在在的说:“咱们后宫的事儿,皇上哪一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别穷担心!”
她又不是只对小星下过手,可展伟几曾惩治过她呢?他只管朝廷的事儿,百姓的事儿,她们在宫中耍的小把戏,他哪里有时间管!
正凭着这种自信,雪妃的笑更是狂妄了。
“哈哈!”主谋的人都不担心了,她还瞎想什么呢!跟着,柔妃也大笑了起来——
“皇上驾到——”一声传令陡然响起,她们的笑声不约而同乱了调,两人面面相觑,忽然间感到背脊凉凉的、
“参见皇……”
最后一个“上”字未说出口,展伟便怒气冲冲地打断她们。
“你们眼中还有朕这个皇上吗?朕前脚刚走,你们倒聪明,后脚便紧接着踏进太医馆了!”
双手抱胸,他俯视着伏在跟前的雪妃、柔妃,脸色难看得吓人。
因为身体不适,小星辗转反侧,折腾了大半夜才缓缓睡去,展伟看着她难过,心中的火气愈烧愈旺,有一种恨不得杀了始作俑者泄愤的冲动。
所以他不假思索就来了雪妃的寝宫,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柔妃也待在这里,小星这回出事,她们—个都逃不了干系!
“皇……皇上……您误会了……”抖着嗓子,柔妃企图为自个儿辩白,但是在展伟几欲噬人的目光下,她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两相比较,雪妃明显镇定许多。她又娇又软地开口:“皇上,咱们姐妹俩不过是好意去太医馆送碗汤,值得您大发雷霆嘛?还是,有人在您耳边乱嚼舌根了?”
“你住口!”一拳打在茶几上,展伟根本不想听她的谎言。
“皇宫内苑何时轮到你作主了?雪妃,朕对你十分失望!”
她们伺候他多年,展伟不用多问也猜得出伤害小星的主意是谁出的。
“皇上,臣妾……”雪妃还不怕死的趋前搂住展伟,妄想以柔情攻势化解他的怒气,想不到展伟居然一脚踹开她,害得她冷不防地摔了个狗吃屎。“唉呀!”
“你们给朕听好,这次姑且饶过你们,如果再有下次,休怪朕不念情分!”冷冷瞪视着瑟缩在角落的柔妃,趴倒在阶梯上的雪妃,展伟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寒。
“是……皇上……”
不多看她们一眼,展伟像阵狂风袭来,又像阵狂风卷去,他排山倒海而来的愠怒留在雪妃的寝宫,久久不散……
第七章
“皇兄,是我。”正午时分,“英和殿”里突然飞窜出一条黑色人影,好在侍卫、宫女们都因昭帝午睡怕吵而被遣退在外,否则又要闹出人心惶惶了。
“袭弟,你可来了。”展伟一点都不吃惊,仿佛展袭此行秘密前来是他的吩咐。
“皇兄,臣弟……”展袭脱去面罩,露出他晒得黝黑的脸庞,大脚才跨进内室,眼前之景就把他吓得说不出话来。
展伟居然面带宠溺地坐在榻上,拿把扇子在替一名熟睡中的女子掮凉?他该不会眼花了吧?
揉揉双眼,眼前的景象没变,展袭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是真的。
“袭弟,你在干嘛?”见他傻不隆咚地猛揉眼睛,展伟看了都觉得好笑。
“皇兄,她是谁?”为了避免吵醒佳人,童心未泯的展袭蹑手蹑脚走近他们,几乎是以唇语询问着展伟。
“你觉得她如何?”展伟反问,宠溺的笑容仍然甜得腻人。
展袭瞄了瞄,只淡淡的说:“皇兄的口味变了。”
此女满脸黑麻,与宫中美艳绝伦、风华绝代的宫娥根本不能比,他看不出展伟特别偏爱她的理由。
“呵呵!”他轻笑,意味深长地说:“袭弟,最美的女人不光是外表美丽,更重要的是她的心,等你年纪再长些,也许你就更能体会皇兄的意思了。”
留恋花丛终会倦,唯一不会使人厌倦的,只有一颗纯洁良善的心灵哪!
“臣弟还是喜欢美丽的女人。”展袭不讳言的说。
“朕何尝不是?”伸手轻触小星娇嫩的肌肤,展伟的答话完全不是那回事。
展袭没气质地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一向英明的皇兄行为反常得很!
仔细瞧瞧,这姑娘的五官是挺漂亮的,但是若要论及美丽,她的黑麻脸恐怕怎么也过不了关。
“皇兄,她到底是谁?”印象中,后宫的妃嫔没有一个这么丑的啊!
“她?”展伟的脸上堆满笑,极为耐人寻味的答道:“她是朕的夜蝶花。”
“嗄?”夜蝶花?那是什么东西啊?展袭抓抓头,咕哝的抱怨:“皇兄说话的技巧愈来愈高深了。”
“谈正事吧!”拍拍他近几年又宽阔不少的肩膀,对他的成长,展伟感到很欣慰。
“南疆还算平静吗?”
“嗯,臣弟与诸邦领主建立起不错的关系,在边陲一带,咱们的人和南人也都开始混居了。”提到分内的工作,展袭自然而然敛起玩世不恭的笑脸,换上了严肃的面色。
“皇兄找臣弟来,就是要问这事儿?”
“不是朕找你,是她找你。”怀里的人儿悠悠转醒,展伟低着头小声的问:“睡得好吗?”
这几日她的身体状况正在慢慢复原当中,相对的,睡眠也正常了许多,展伟紧绷的心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嗯。”她慵懒的轻应一声,仍未察觉房中还有第三人。
“你要见的人来了。”展伟扶着她,一手搁在她的腰上,态度亲密。
“咳!咳!”展袭礼貌性地别开跟,还怪怪的咳了两声。
小星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见了展袭——
有人!她忙不迭推开展伟,慌慌张张地想要站起身子。
“甭了,袭弟不是外人,大家坐着说话即可。”再次看向她,小星的面颊上已是红潮暗涌。
“小星参见平南王爷。”
“都是‘一家人’,小星姑娘不必见外。”展伟待她之亲不输给他这个胞弟,展袭忍不住戏谑的调侃她。
眼神庄而不媚,谈吐温婉而得宜,初睡醒的小星有种出尘脱俗的美感,这等气质别致得不若常人。
展伟就是爱她这点吧?
“啊?王爷取笑了。”
“有吗?我说的是实话啊!”
“好啦,没有人的脸皮厚得过你,袭弟,你再多说,小星恐怕要找个洞钻下去了。”展伟出面替小星解围。“小星是古凡霆、周通他们找来替朕医病的大夫,你少作弄人家。”
“哦……”医病医到病人枕边去了,啧啧,他皇兄还真不忘苦中作乐。
“小星姑娘,你找本王有何贵事呢?本王可没有生病。”
“是这样子的……”将她的推测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只见展袭的笑容渐敛,脸色益发深沉。
“皇兄,你也认为有这个可能?”假若小星的推测无误,那么下毒加害展伟的人就有可能是……天啊,他不敢想下去了!
“让她试试不就明白了吗?”表面上展伟是一副泰若自如的模样,可他其实也有他的忧虑。
“臣弟……晓得了。”摊开手放在桌面,展袭屏息以待着小星替他把脉诊疗的结果。
良久,室内一片静悄悄。
“行了?”
“是的,王爷。”小星踱步至一旁放置药箱的位置,从里头掏出一张纸交予展袭,语气有丝混乱:“很抱歉,王爷,你体内亦有毒素存在,这是药方,你必须按时服药,不然病情迟早会扩大。”
她的推测……成真了!
“怎么可能?”展袭不信,他略带激动的质问小星:“为可皇兄早在两年前就已病发,而本王却至今仍无所觉呢?你会不会搞错了?”
“王爷并非若无所觉。”她斩钉截铁地说:“这一两年内,王爷必定有过心口闷胀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出现的次数愈来愈频繁,对吧?”
展袭愣了一下,“你如何得知?”
“当时那杯符水,你只喝上一两口,毒素累积不深,再加上王爷身强体壮,长年奔驰于外,很容易忽略了这种小毛病。”气氛非常凝重,展伟尤其沉默。
“皇兄……这……”展袭依然不愿意相信。
事情隔了这么久,很难说他们的病是来自于那杯……展邬请他们喝下的符水吧?他不相信!
“小星,你先下去休息吧,朕和袭弟还有事商讨。”该来的总是逃不了,展伟只能冷静面对。
“是。”找出病源固然是好消息,但是对他们兄弟俩来说,或许,找不出来也好呵!
接下来,他们要承受的风波可不只是身体上的痛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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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夕阳余晖穿过窗棂,洒落在太医馆里,属于小星的小小房间。
经过好些天的调养,她已大抵康复,如今要忙的,就是找出有关那杯让展伟、展袭染上毒素的符水究竟有些什么成分。
她利用闲暇的时间到藏书阁找到一些西疆民族的资料,再从御医那边取来好几大本的医药用书,打算好好琢磨一番。
然而,困扰小星的还是她失去的记忆。
她可以做的更好,如果记忆恢复的话,她的能力绝不仅止于此才对。
“小星。”门被人由外推开了。
“展伟?”她瞧见他一脸黯然地走进来。“王爷走了?”
“嗯。”他从背后环住她,双手交叠在她平坦的小腹前。
“你不开心?”明知道要疏远他,可是在他这么脆弱的时候,小星怎么忍心?
“因为平西王爷和此事有关连?”
她不笨,展伟和展袭反应会这么大,全都是因为展邬。
他们会到西疆去,是展邬的要求;他们会喝下那杯符水,是展邬的邀请……若说展邬完全不知情,委实也太牵强了些。
“你说朕该怎么做?”早在小星翻阅本策以前,展伟就已经略有耳闻展邬在西疆大肆招兵买马、励精图治,大有直指北国京都而来的架式,因此他才让古凡霆等人暗中去调查展邬。
岂知,调查报告还没出炉,他们便先行得到负面的消息了。
“……”小星深知他极为重视手足之情,展邬又是他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胞弟,一时之间,她也不敢胡乱提供意见。
自古以来,皇室手足相残的事件屡见不鲜,可是北国国风儒雅,人人敦亲敬长,皇帝的动乱开国至今从未出现。
如果展邬真的就是对展伟、展袭下毒手的元凶,那他很可能成为北国历史上第一个谋反的皇室成员。
“唉!不该!”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不该”,心底似乎已有了初步的计划。“不说这个了,你怎么又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不出去透透气?”
她的病刚痊愈,小幅度的走动对她大有好处。
“喏。”她指了指满桌的书籍,说:“想要解毒,就得先了解西疆民族的特性,以及他们的医学、巫术。”
“放下吧!朕暂时不想管这些!”
“展伟……不如你在这里歇会儿?”他总是意气风发、笑容满面,小星未曾见过这么沮丧的他。
“也好。”他让小星叠好枕头,铺好被褥,就要搂着她一起躺上床铺——
“我不困,我只在房里看书好吗?”她没看他,视线落在被褥上绣的一对戏水鸳鸯。
“别走,嗯?”展伟没有反对,这才松开她。
小星替他盖上毯子,又回到书案前,隔着一小段距离凝视着他。
展伟到底是个有情人,否则他不会为展邬涉及此事郁郁寡欢,他……唉呀……专心看她的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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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展伟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光与暮色交半,房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小星?”他唤,无人回应。
不知怎地,他竟有些发急了。匆匆套上靴子,他大力拉开房门,想往外头寻她去——
呼……原来她怕吵醒他,跑到隔壁房间磨药了。
展伟站在门口默不出声,静静看着她姣好的身影,心里有股暖流汩汩而流,几乎要淹没了他。
“你醒了?饿吗?该用晚膳了。”她回身,两条长长的发辫在空中画了个美丽的弧形。
“朕还不想吃。”走进这间房,扑鼻而来的净是浓稠的药草香,从四周都放着合人身高的高脚柜来看,此地八成是专供捣药的吧!
“药很呛人,你先出去等会儿。”小星不让他靠近,一迳地推他出去。
她浑身都沾上绿色的汁液,既脏污又刺鼻,展伟走得太近,高贵的龙袍总会给她弄脏的。
“不碍事,朕想看你。”方便她捣药的柜子,高度差不多与她的胸线齐平,可展伟往前一站,柜子高度霎时矮化到了他的腰际,很明显比较出他俩身形的悬殊。
哪有人这么说话来着?他大刺刺的盯着她看,叫她怎么做事啊?
小星深吸几口气,企图漠视因他存在而带来的影响,不过她愈是想忽略他,他男性的热力愈是轻易地干扰到她。
“你去坐那里!”赶不走他,至少也离得远些。
展伟哂然一笑,爱极了她微恼微羞的俏颜。
他像根柱子杵着不动,小星叉起腰狠狠的瞪他,觉得这家伙睡饱了可又有精神找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