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害娟娟的,虽说娟娟是活不成了,但想起她不得不丢下娟娟而自行逃逸,她的心便不断地自责起来。
“追——”后面男士们哒哒哒的皮鞋声越来越近。
花季婷快换不过气来了,酸疼的两腿仅能被动的向前跨,几枚子弹从她的旁侧扫过,幸亏此地树多不好瞄准,否则她早就完了。
为什么她不乖乖地待在皇宫禁地?就算她每天得接受乏味的知识和礼仪训练,就算陪她的人只有照顾她生活起居的宫女和娟娟,可是起码三个月后——她年满二十岁的那天,她便可以踏出禁地自由、公开地行动,并与不常谋面的父王、母后和妹妹花语嫣住在一起。
她为什么不等?不过是偶然在地理书上看到台湾的美丽,就害她陷入这场绝境,值得吗?她发誓,今天若能躲过此劫,她再也……不跑步。
“你不要跑。”小二、小三齐暍。
开玩笑,他们叫她不要跑,她就真的不跑?花季婷当然不理他,反而跑得更快,只是她真的不行了……
人倒楣的时候,连石头也会欺侮她,砰的一声她摔趴在地。“哎呀。”
“嘿……嘿……这下……看你……跑到……哪儿去。”五名大汉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把她围在中间。
糟啦,莫非这台湾有名的玉山国家公园将是她的葬身之地?花季婷困难地爬坐起身,喔,好痛,脚扭到了。
“大公……主,想不到……你挺能……跑的嘛!”老大还在喘。
大公主?天啊,他们根本就知道她是谁!原先期盼他们或许认错人的希望破灭,然她不解,由于过着与世无争的封闭生活,加上她未曾露过面,照理说,可能连她的亲人都不一定认得出她,为什么他们认识她?为什么他们要杀她?
“大胆,我的名字也是你们随便叫的吗?”她的力气已然用尽站不起来了,索性就坐在地上。
“死人的名字为啥不能叫?”小四说,然后和其他的男人互笑成一团。
没错,只要他们手中的枪口对着她的心脏按下一发,她即成为死人。可是她不
甘心,她自十岁便被关在禁地里受教—懂,她是招谁惹谁了?
“你们想干什么?”花季婷咬着唇打量四周的环境,旁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放眼所及的全是高耸的树顶,她的机会有多少?
“不干什么,只是送你去阎王殿报到。”老大举枪对着她的太阳穴。
“你……”她挺直背脊瞪着他,以维持王族的尊严。
“老大,你不觉得这样就做掉她满可惜的。”小二意有所指地说。
“是呀,她害我们追得满头大汗,又浪费我们好多子弹。”小三赞成,小四附议。
他们的意思老大自然清楚,其实要他下手轰掉这么美艳动人的一颗脑袋,他也是很舍不得,但是……
“没人会知道的啦!”小二跃跃欲试地搓着手,他从第一眼瞧见她就哈到现在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亦附和道。这种美人天生是用来抱的,不是用来试枪杆的。
不……会……吧?他们想对她……不,她是堂堂花郁国的大公主,下一届王位的继承人,被他们摸到已经是受辱了,怎能还被他们……不,不,绝不!
“嗯……”老大的表情很明显地在动摇。
宁死不屈!剧烈的心跳伴着又厚又重的呼吸,花季婷连为自己哀悼的时间都没有,便趁着众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奋力抱头往深谷里一纵,然后她听到对方的怒骂和不断扫射的子弹从耳际呼啸而过。
***************
“不要,救命!”同前几次一样,花季婷骇然地伸手向空中乱抓,盼有人能够将她自噩梦中救醒……
终于,她抓到那双熟悉的大手,如同溺水时抓到了浮木。
“喂,醒醒。”又作噩梦了,邵伊恩试着把她叫醒。水柔不知是给她吃什么药,她总是处在昏睡中,而她三不五时的“morning call”,更害他整整一星期没睡好,真想找个人出出气。
是谁规定他救人以后就得照顾病患到痊愈?偏偏北斗七星其余六位一致投票通过该他负责,而且每个人都突然变得很忙——
杰明出国参加电脑讲习会,水柔两天前支援警署当法医,时焱闭关写稿,拓跋刚准备世界巡回演奏会,霍旭青手中有好几个大官司要打,王佑鑫早已溜得不知去向。人人均说没有空,浑似全世界上只有他最闲。
真是见他们的大头鬼,好一群欠扁的家伙,毫无兄弟义气可言,铁是他平时对他们太好了,所以个个不把他当“头”看,就连水柔也被他们带坏,想来下次开会时,他得把太过“民主自由”的家规给改一改。
“嗯……”花季婷的意识逐渐苏醒,迷迷蒙蒙的眼睛始终对不准焦距,睡太久的脑子正在发涨。
“喝水。”邵伊恩将盛满水的杯子在她眼前晃。
“啊……”喉咙好干呀,她难过地呻吟。
“水。”他用杯底碰碰她。
“你……”是上帝的声音!
花季婷猝地转头朝向他……真的是他,她记得那双如蓝宝石的星眸。
一阵电光击来,激起片片璀璨火花,她晓得她遇到了——她欲与之携手共赴未来的那个人,不要问她为什么,反正她就是知道……呵,可笑,她竟对上帝有感觉,若知如此,她早该去做修女什么的……水……他说水……她好想喝,她的确要水来浇灭她的非分之念。
她想接过杯子、想坐起来,可是没有办法。
“喝。”邵伊恩攒着浓眉,最后受不了她的笨手笨脚,只好坐上床沿将她拉坐靠在他的怀里,把杯口贴上她干裂的唇瓣。
“谢……”好好喝喔,生平第一次觉得净水甘甜美味,好比香浓道地的干贝海鲜汤,她贪婪地啜饮着,一不小心,她呛到了“咳……咳……”
“慢慢喝。”笨蛋,喝那么急干么?邵伊恩本能地帮她拍背顺气,瞧她咳得小脸全红透了,向来静谧的心无端地抽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竟不禁放柔了起来。
“谢……谢。”总算止住咳,她放松地靠回他宽阔的胸膛,淡紫未褪尽的乌青在她白嫩的肌肤上显得分外突兀。
“会痛吗?”随他摸的地方看去,花季婷下解地盯着身上的擦伤和纱布,直到梦境里被人追杀的场景一幕幕地回到脑子。“不很痛。”
邵伊恩没有回话,只是很顺手地圈住她的纤腰,一时间两人均未感到如此的动作过于亲密。
“这里就是天堂?”花季婷滚着骨碌碌的凤眼浏览周围的环境。
“可以那么说。”起码对他而言是。
“哇噢!”既然是天堂,岂可不多瞄几眼?花季婷不掩好奇地四处张望,边瞧边赞叹,原来天堂的“长相”是这个模样,简直好像五星级的总统套房哟!
难怪大家死后抢着上这儿。
“你没死。”邵伊恩想笑,他随便说说,她还随便相信,未免太单纯了吧!
“呃?”大病初愈的花季婷反应变得迟钝。
“你没死,这是我家。”邵伊恩性感的薄唇悬着不易察觉的笑。
“喔。”她就说嘛。花季婷抿抿嘴,表情明显地失望。
“不死不好吗?”他问。
“当然不是。”花季婷摇头。她差三个月才二十吔,连和亲人住在一起的愿望都尚未实现,怎能说死就死。
蓦然刷地巨响,一人破门冲入,接着是一群人大剌剌地闯进来,前前后后算算总共有五位,其中一位是个长发飘逸的美少女,其余四位全是不同风格,却同样帅劲的俊男,五人均蓄着玩味的笑意围在床边,吓得花季婷不自觉地往邵伊恩的怀里缩。
第二章
初访“天璇阁”的人,往往会被里面的景观吓到,除了它超现代感的空间设计外,铝合钢板的建材和高科技的配备,每每令人有错入太空署的诧愕,由于面积过于辽阔,阁内的一切活动都有运输带来代步。
略过“天璇阁”的前厅,中庭是集合一些研究人员的科技发展研究室,通过后院,紧邻的那道门则需经瞳孔与掌纹的扫瞄比对过,厚重的钢门方会自动往旁抽开,一间会让任何电脑迷为之疯狂的电脑室便赫然呈现在眼前,其后甫是电脑鬼才班杰明的“闺房”。
该电脑室乃班杰明专用,闲人勿进,然而此刻,他的旁边多了三位“闲人”,大家的眼睛全盯着嵌在墙里的大荧幕,画面上正播放邵伊恩喂花季婷喝水的情景。
“你们看,你们看,世界奇观,伊恩那只手,‘主动’搂着小美人的腰枝有多紧!”班杰明啧啧称奇。
“想不到他对她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吔!”拓跋刚撑着两手、捧着颊,两眼看得有些脱窗,谁都知道伊恩那双手只摸食物,不碰女人,就算和女人在一起,几乎也是对方讨好他的多。
“当然,否则他怎会破例让水柔以外的女人进‘天枢宫’,且给她睡最好、又是他卧室旁的那间客房?”连班杰明那位暗恋伊恩多年的妹妹,想进都还进不去咧。唉,老妹要是晓得这件事,那不哭死才怪!
“要是被伊恩知道你在他房里装窃听摄影机,看他不把你五马分尸才怪。”霍旭青文雅地轻推挺鼻上的镜架,一副好宝宝的乖巧样。
“不管喔,先说好,咱们是有难同当哟!”班杰明丑话讲在前,意思是谁也别想逃,大伙皆有分。
“走,我们去‘现场’插花。”拓跋刚唯恐天下不乱的建议。
“你不怕伊恩剥掉我们的皮吗?”水柔不改娴雅地坐在沙发上。
“有你和旭青在,我想他不至于会发作。”拓跋刚狐假虎威。
“我赞成,难得能逮到机会糗伊恩,求求你们让我HAPPY一下。”班杰明哈着脸露出他的殷切。
“我去把时焱挖来,这场好戏是‘会员’独享,怎能让他平白错过哩!”拓跋刚贼笑,多找几个垫背的准没错。
“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喔!”水柔好笑地摇着头。
“可是你不觉得很值得吗?”连霍旭青也说。
“废话少说了啦,再晚戏就唱完罗!”班杰明兴奋地催促着。
***************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往“天枢宫”的客房进攻,然而临到大门口,最早提出此馊主意的拓跋刚猛地起了退缩。
“我……突然想到一首新曲子,我得赶回去把它记下来。”他低头转身开溜。
“休旦钦(稍等一下)。”班杰明操着刚学的台语一把将他ㄉ一ㄚ回来。“这时候想落跑,好像违反‘公平交易法’。”
“谁跟你谈什么公平交易法?”拓跋刚继续往前行。
“是吗?少数服从多数,何况这里头你年纪最小、个子最矮、头发最短、穿得最少……”班杰明扯着他的背心不放手。
“我比水柔高呀!”拓跋刚抗议。
“啧啧啧。”班杰明摇头,斜视的鹰眼暗喻“你丢不丢脸,跟女生比?”
“我不过比你矮三公分,可起码也有一八一啊!再说,我头发短、穿背心、年纪轻,又哪儿碍到你了?”拓跋刚嘟嚷。
“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有,反正呀……你今天是插翅也难飞了。”班杰明英气的俊颜藏着邪恶,语声未落,他便先使劲把可怜的“羔羊”拓跋刚推入“虎口”。
“你……”拓跋刚没想到班杰明会在说话的当儿出手,因此“要诈”二字未出,他人已撞开“天枢宫”的大门“率先”进入。若非他平日马步训练得好,所以两脚够力即时煞住,否则……他会死得更难看。
“伊……恩……我……他们……效!”面对邵伊恩射过来的寒光,拓跋刚吞吐了半晌决定闭嘴。
尾随进来的班杰明向前搂住他的肩,安慰似地拍一拍,然后围到床边惊艳地盯着床上倚在邵伊恩怀里的花季婷,迫不及待地自我介绍。“小美人你醒啦,不要怕,我是班杰明。”
他早猜出她是美人胚,如今她脸上的乌青红肿消退,更加证实他的“目测”正确,尤其她那双水盈盈的丹凤眼,和着精致甜婉的五官,饶富东方古典的灵气,与目前社会崇尚的西洋美完全背道而驰,只可惜她留着赫本头,否则更像从中国古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我……你……”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兴奋男”。
“你们不是都‘很忙’吗?”邵伊恩老鹰护小鸡似地兜住她,以班杰明对女人的博爱,那对具侵略性的眼神太诡异。
孰知他这俨似贴上“她是我的”标签之小动作,全落入四人精明的眼里,在彼此互望便了下眼色后,班杰明笑道:“忙,忙得不得了。”
见到美女,如获充分的能源,拓跋刚一扫方才的恐惧指着自己对花季婷咧嘴说——“我,拓跋刚。”
真是人如其名,连穿着打扮都和他前卫的造型一般桀骛不驯。花季婷没那么害怕了,他们看起来不像坏人。“你们……好。”
“他们不好,别理他们。”邵伊恩阴阴地咬着牙,这帮家伙的动作太明显。
“不要区分得这么快嘛!”班杰明嘻皮笑脸。
“我们是在帮你制造机会呢!”拓跋刚不禁对花季婷另眼看待,曾几何时,伊恩对他们的“大逆不道”这般容忍。
“别理他们,我是霍旭青。”温文儒雅似学者的清俊男子推推金丝边的眼镜框,然后比着一进门便仿佛局外人似地摊坐一旁、秀气漂亮如女人的男士说:“他是时焱。”
“他们都爱开玩笑,希望没吓到你,我是水柔。”美少女握住她的手,笑声清脆又悦耳。
“是你救了我。”她记得,这柔腻的嗓音在她梦里出现好几次。
“是伊恩救了你。”蓝瞳中的怒焰已经在燃烧了,水柔不想居功。
“伊恩?”花季婷眨着长排扇的睫毛,微抬乌眸睇着那对蓝眼珠,他就是伊恩——她几乎可以确定。
“怎么?你那么逊呀,搞半天小美人还不知道‘恩公’的大名?之前的时间,你都浪费在哪儿啊?”班杰明只手搭上邵伊恩的肩讥刺他,接着转对花季婷说:“这酷man叫邵伊恩啦!”靠过去,他单手侧掩嘴巴向她耳语——“他爸是台湾人,妈咪是法国贵族,所以眼睛的颜色和我们不一样。
“班、杰、明!”介绍那么清楚干什么?邵伊恩凛冽的寒音从齿缝挤出。他抱个女人就这么奇怪吗?这伙人摆明是来搅局的嘛!何时他们连锁合开“非常男女婚友社”兼起红娘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