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盈香不敢回头看金遥,只是低垂着眼睫,咬着下唇,眼眶含着泪。
余雪墨实在受够了薛振那一字一句的嘲讽,她踮起脚尖,勾住金遥的颈项,与他的薄唇火热的贴覆着。
金遥被她的举动给震住了,一时忘了反应。
“王爷,我们的确很相爱,多谢关心。”余雪墨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王爷,这二十件衣衫我们如期交件,你点收一下,还有,为了不负王爷对金遥绣艺的爱戴,我们将于明日举办一场服装展示会,我们会详细介绍衣衫和绣图,再酌量向客人收钱,金额约莫是三百两,但你是自己人,不算钱,所以,你等于免费赚了一笔。”
闻言,薛振的脸上一阵青白交错。没想到这丫头还满伶牙俐齿的嘛!
“那么本王该好好谢谢你们罗?”他咬牙切齿的道。
“不必,我们现在只需要休息。”余雪墨丝毫不畏惧薛振的权威,她想,她不是变勇敢了,而是为了金遥而死撑着。
“来人啊!带两位客人到房里休息。”
“对了,一间房就好了,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感情很好哩!”余雪墨笑咪咪的说,又突然故作天真的问:“你今天应该是在王妃的房里吧?”
“那当然!”薛振铁青着脸回答。
“真恩爱。祝你们有个好梦。”
金遥牵着余雪墨的手跟着仆人下去,离开前,他回头望了隋盈香一眼,见她哀怨的眸子正瞅着他,但他并没有停下来,仍然迈步向前。
薛振气得牙痒痒的道:“真会演戏,好,你给本王难看,本王就非要了那个女人不可,让你的面子扫地!”
“王爷,你别乱来。”隋盈香紧张的劝道,怕他伤害金遥。
“你应该高兴的,因为本王若抢了那个女人,你不是刚好可以乘虚而入吗?”他说着反话,心中则盘算着恶毒的诡计。
知道他没有伤害金遥的打算,隋盈香不禁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一丝丝窃喜,或许薛振的举动真的能测出金遥的心意,那她就更能堂而皇之的回到他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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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雪墨一踏进房里,便立刻关上门,隐忍了许久的恐惧终于在此时崩溃。
“你怎么了?”金遥纳闷的看着她贴在门板上动也不动的,不知在做什么。
她转过身来,苍白的双唇颤抖着,面无血色。
金遥心下一惊,问道:“你不舒服?”
“岂只是不舒服,我差一点点就吓死了。”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倒杯茶喝。
“吓死?”
“你没看到那个薛王爷两只眼睛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唇抿得紧紧的,不怒而威,我这个老百姓在他面前就像只小老鼠一样,只要他伸手一掐、伸腿一踩,我便肚破肠流了。”她夸张的形容薛振恶霸的模样。
闻言,金遥微微一笑,陪她坐下来喝杯茶,“但我刚才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倒像是老鼠捉弄着大象玩,真是大快人心哪!”
余雪墨痴痴地望着他的笑容,脱口说道:“你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他的心一紧,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再也无法对她生气了。他柔柔的说:“只要你别又想尽办法要离开我、不惹我生气,我便天天对你笑。”
“不,不必等我自己离开,我知道你很快就会不要我了!”她黯然神伤的低下头。
“为什么说这种话?”他不悦地蹙紧浓眉。
“你我都看得出来隋盈香过得并不幸福,若是她想跟你走,你会不会带她走?”
他愣了一下,看着她黯淡的神色,不禁兴起逗弄她的念头,顺便测试她对他的感情。
他的俊脸蓦地垮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问:“像她那么美丽的绝代女子,如果你是男人,你会不会不顾一切的带她走?”
“如果我是男人……应该会吧!”撇开她的虚荣心不说,余雪墨不得不承认她几乎可以算是完美的女人。
“这不就对了。”他轻松自若地又倒了杯茶,用眼神询问她喝不喝,只见她铁青着脸摇摇头。
她的反应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你打算怎么带她走?”她咬着下唇问。
“怎么?想去给薛振通风报信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要是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她又不是报马仔。
这次,她的话却惹怒了他,他铁臂一伸将她拥入怀里,近距离地凝睇她那双略显慌张的眸子。
“多谢你的鸡婆。”
“不……不客气。”她的心快跳出口了。
“我要睡觉了。”他悻悻然地松开她,气得自己脱了衣服上床,背对着她睡去。 余雪墨则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奇怪?好端端的,他又在生什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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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在薛王府菁园内聚集了几位京城的富商和官宦,排场之隆重惊人,教频频从布帘后探出头的余雪墨咋舌不已。
“姑娘,你别乱动,你一乱动就穿不好了。”为她换衣服的丫鬟已经不知道劝了她几回。
“喂!我问你,那些全是官员吗?看起来好有气势喔!”余雪墨从未见过那么多有钱人,心想,若是雪砚也在这儿,他一定也会瞠目结舌的。
“我的姑奶奶,别动了啦!”丫鬟为了扣一个蝴蝶盘扣始终弄不好,不禁埋怨道:“你再这样,会赶不上上台的时间,届时,薛王爷在震怒之下,不把你跟金公子降罪才怪!”
“有这么严重吗?”她不太相信,但为了保命,只好乖乖的笔直站着。
金遥来到后台已经好一会儿了,虽然她还是改不掉会在口头上羡慕那些有钱人,但他非常清楚她绝对不是贪钱之人。
“我来。”金遥让丫鬟退到一边去,为她调好突显她雪颈线条的领子,再扣上最后两颗蝴蝶盘扣。
“金遥……”看着他冷冷的眸子,他似乎还在生气,他想重新追求隋盈香,她也同意要助他一臂之力,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不准出错,否则到时薛振要砍你的头,我可帮不上忙。”他的语调仍是冷硬的。 她的火也上来了,不悦地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真是迟钝的女人!他懒得回答她。
“是不是我一出错,你就会撇清责任?”
“难说。”
“你!”心被他的答覆狠狠地撕裂了,她别开脸去。
金遥见她的双手微微颤抖,心想,她大概是紧张吧!“如果出错,记得要调整回来,当一切没发生过就好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偏头睨着他,“你说得那么简单,有数十双眼睛盯着我看耶!”
“那就把台下的人全当成石头。你只要记得,你是在蒲萧楼,自在的在我的面前走动。”他企图催眠她,让她不再那么紧张。
“石头?”她狐疑地挑了下眉。这是什么怪招啊?
“我的萧声会在台下陪着你,你可得好好表现。”说罢,便来到台下能清楚看到她的角度,取出玉萧,幽幽沉沉地吹奏出教人低回再三的声韵。
听到他的萧声,她不自觉的感到一阵安心,完全忘了还在跟他吵架的事。她敛起下巴,放松而自然地绽放笑靥,水眸显得温柔而抚媚。
第十章
当余雪墨充满自信地从后台走出时,台下的人纷纷逸出惊艳的声音,最感到意外的人是薛振,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妩媚多情的女人是余雪墨。
萧声暂歇,金遥以浑厚的嗓音介绍着,“这件桃红绣花襟衫,最大的特色在于它是用绸缎裁成各式条子,上面绣着线条优美的花纹,名曰凤尾裙,十分的艳丽,颇适合要宴客时的穿着。”说罢,萧声又响起。他绝对不会让台上的墨墨因为紧张而慌乱,他的萧声会帮她镇定情绪。
看见她展示第一套衣服时表现得还不错,那些官员与富商似乎也显得十分满意,他心中的大石稍稍放下。
余雪墨连续换了五套衣服,金遥说过,总共要展示八套,由于快结束了,她也渐渐的开始放松心情。
当她穿着第六套衣服出来时,所有的人全都惊艳的拍手叫好。
金遥感到十分满意,也很骄傲,他再次详细的说明着,“这件鸭青色的罗制襟衫裙结合了创意与观赏上的视觉享受,以夸张的花盘蔻,把女子优美的体态表现无遗,而在胸襟前的花盘扣和层次分明的袖子处绣上艳色的花纹,亦是衣衫的一大特色,最能把优雅的气质衬托出来。”
余雪墨带着温煦的笑容,在金遥的介绍后,等待着玉萧响起凄凄哀哀的韵调。只是,那萧声久久未起,她不禁有些慌了。
她望向台下,赫然发现隋盈香的丫鬟在跟他说话,看他一下子皱着眉头,一下子又舒开了眉,然后便跟着那个丫鬟离开会场。
余雪墨见他消失在转角处,内心慌乱不已,一时分了心,旋身的步子扭了一下,便跌在台上爬不起来,下面的官员与富商看到了,全都像在看笑话般地哄堂大笑。 她咬着牙忍痛的想要站起来,却逼出一身冷汗。
“余姑娘,你没事吧?”薛振第一个冲向台上,关心地问。如此近看着她,才发现她有一副傲人的身材,尤其她身上的罗衫紧紧地包裹住她丰满的胸脯,更教人心生遐想。
他的手才伸过来,余雪墨便惊惶的往旁边挪移,已顾不得脚踝上的疼痛。
“我没事,王爷放心。”她吃力而逞强的站起来,才想跨出一步,就又疼得差点跌倒。
薛振眼尖的一手扶住她,还大胆的将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胸部上。
余雪墨羞愤不已地欲推开他,他却淫笑地拦腰一把将她抱起。
“我没事,快放我下来。”她细声尖叫。她不想在这些有钱人面前给他难堪。
“今天多谢各位莅临薛王府,欣赏了这么一场精采绝伦的表演,请各位移至花厅,那里有特地为各位准备的精致点心,请大家尽情享用。”薛振笑着宣布表演结束后,就抱着挣扎不休的余雪墨下台。
“还有两套衣服耶!”她气急败坏的嚷着。
“你脚上的伤需要敷药,别管什么表演了。”
“我才不要敷药,我要下来自己走!”
“金遥都半途溜走了,你还展示什么?”薛振的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他要一口气测试两个人,一个是余雪墨,听他们带来的仆人说,她很爱钱,爱钱的女人最容易出卖爱情;另一个是金遥,他让隋盈香叫金遥过去,让他们两人独处,测试金遥对隋盈香的爱是否还是那么强烈?
余雪墨怔了一下,撕心裂肺的痛开始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着,她咬着牙忍住痛,佯装若无其事的道:“王爷,你没看见吗?金遥去找你的夫人了,旧情人相见又辟室独处,你不怕吗?”她希望薛振会紧张,然后放她一马。
薛振突然哈哈大笑,表情阴鸷的说:“你以为本王会让他们有机会重新开始吗?是本王叫盈香这么做的。你是不是很伤心?怕金遥和盈香两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你放心,盈香她不敢的,本王要金遥尝尝什么叫看得到,却吃不到的痛苦。”
“你好卑鄙!”好歹毒的心思!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难得来一趟,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折磨他,本王才不会轻易的放过。对了,别说我卑鄙,你或许会因为本王的卑鄙而得到享用不尽的财富呢!”
“财富?”她困惑地蹙起柳眉。他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恶毒的计划了?
薛振将她带进一间房里,并吩咐手下请大夫来。
府内有位久居薛王府的大夫,专门医治府内所有人的大小病痛。片刻后,那位大夫就进房来,察看了一下她受伤的脚踝,并帮她推了药酒,随即便被薛振挥手退下了。
余雪墨眼睁睁的看着大夫把门给关上,她心里一惊,瞪向薛振那张色迷迷的脸,一股不祥的预感由脚底窜过全身。
“多谢王爷请大夫来为我疗伤,我要走了。”她吃力的起身,虽然还是很痛,却比较能走了。
“站住,你当这里是客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她不悦地回过头,没好气的说:“王爷,是你强迫我来的,可不是我自愿的。”
“你能来本王的房间,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了。”敛起邪恶的笑容,他眼神阴沉的道。
看见他脸上骇人阴鸷的表情,余雪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她若是现在示弱,岂不是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这种福气留给其他想要的女人吧!我无福消受。”说罢,她转身跛着脚,忍痛快快地走开。
薛振挡在房门口,邪唇微微勾起,不怀好意的佞笑着,“先别急着走,怎么不听听你的‘福气’有多少?”
“你究竟要做什么?”她咬牙问道,双手不住地微微颤抖,真怕他会有不轨的行为。金遥他人在隋盈香的房里,此刻有软玉温香相伴,不可能来救她的啦!她该怎么办呢?
“你开价吧!多少钱能买你一夜?”薛振色欲薰天的眯着眼打量她的身材。无论她开不开价,他要定她的身体了。
她震惊的倒退一步,下意识的紧抓着胸口,结巴的道:“你别过……过来,我……我不会答应的。”开玩笑!她就算再爱钱,也还没有爱到那种地步。
“别假惺惺了,牧庄的下人都跟本王说了,你是为了钱才会留在金遥的身边当丫鬟,虽名为丫鬟,实则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玩物。”
她羞愤地脸上一阵青白交错。她真的没想到那些下人们在私底下竟然把她说得那么难听!
“你的身体早被玩过了,陪本王玩一玩又有何关系?”他放荡地笑着,一步步接近她。
“不要,我不要!”她害怕地喊着。
“一千两够不够?还是你的胃口更大?本王可没有赏那么多钱给女人过,这样吧!两千两,不能再高了!”两千两是个多么诱人的数字啊!尤其对爱钱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你可以给我两千两,但我绝不会让你糟蹋我的身体。”
“既然谈不拢,那本王也不必对你客气了!”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朝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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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遥被带到隋盈香的房间,俊脸上平静无波,仍是一贯优雅的笑容。
既然是她主动要求单独见面,那他就趁此机会,为那场荒唐的爱情画下句点吧!
隋盈香局促不安地转过身,见到他来了,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飞奔到他的怀里。
“阿遥,我好想你喔!好想、好想。”她紧紧地抱住多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的怀抱。
“这三年来,你过得好吗?”他明知故问。他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她带给他的痛,他会毫不客气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