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经由女官通传。”
“那就传呀。”
“但是我们现正在议事,仙主是不该分神召见别的不相干之人。”火耀灵仙带有纠正口吻的道。
辟邪神色一凛。
“你的意思,是要等我们议完事我才能见她?”
“是的。”
“好,那方才那事我认为该罚。”
四位灵仙神色顿喜,八位护仙则一脸黯沉。
但辟邪倏地接口这:“该罚的是饲养那恶大的主人,他放纵恶犬咬人,没有尽到教导之责,就罚他扫街三日,你们可有异议?”
八位护仙蓦地转为一喜,连声道:“仙主裁夺得是,我等没有异议。”
四位灵仙却是一呆,哑口无言。
“好了,既然此件‘大事’已解决,现在可以传女官了吧。”
“是。”
仙主果然英明,此事处理的果决明快又令人心服,嗯,这真是仙星国之福。八位护仙想法一致。
最后辟邪在“好言堂”见到驱魔。
“辟邪!”驱魔如乳燕投巢般投入他的怀里。两日不见,她好想他!这两日任凭她如何抗议,她们就是不让她见辟邪,那群女人真是可恶,还拉着她对她说了两日的礼教,什么不可以这样又不可以那样,说话也不可以粗着声音,要细声细气温柔有礼,待人要和善,不可以动不动便睁着牛眼瞪人,就算生气也要而带微笑。
天!她都快被她们弄昏头了,真是可怕!她情愿面对的是煞魔族人,也不愿再面对她们。在那群温柔有礼、举止高雅的女人堆里,她会被她们闷死的,偏偏她们均以笑脸示人,她总不能拳头相向宣泄她的闷气。
“驱魔!”辟邪张开双臂将她拥个满怀,“我好想你!”他们不曾分开这么久。
“我也是。”她的唇探向他的,紧贴住他猛啃着,似乎这样才能一解对他的思念。
“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应是好了。”他将他们说的“大难”源源本本说给她听。
驱魔听完不知该捧腹大笑还是该骂他们。
“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里。”驱魔直率的道。
虽是母国,但辟邪到底不是在此成长,也全然无法适应这里的生活,该是不同的环境造就出的人毕竟不同,就如他和驱魔与青阳他们也仍是有着一层隔阂,因为他和驱魔是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长大,到底不容易融入人群里。
“好,我们回魔星国,等煞魔族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再回到山中。”
这次驱魔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她也真心想回到山中,很想再回到与辟邪在山中的那段无忧日子,外面的人世真的是太复杂难懂了。
“待会我便告诉八位护仙与四位灵仙,我们明日就走。”
※※※
在千夫所指、千人所责的情境下,任是再凶悍的人也会哑口无言悍不起来。
“你说,我们仙星国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鼓动我们仙主离开!”
“你为什么那么狠的心,要拐走我们仙主,我们与你何冤何仇啊?”
“仙主离开了二十年,我们好不容易才盼回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你有良心没有,他是我们的仙主,不是你们魔星国的人,你怎么可以要他离开这里?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驱魔被一群女人围住,轮番的交相指责,她们脸上的微笑没有了,代之的是大义凛然的责难,一片黑压压的人头,不知到底有多少人,群情激愤,声声严厉的责备,如浪潮般直扑向她,她被湮没在愤懑的涎沫中,被震慑住不知读说什么,事实上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一向和善的人突地严厉的板起面孔,显示这件事对她们的严重性。
她好像做了天大不可饶恕的错事,她们每人的眼神都凌厉得仿佛利刃般直砍向她。
她们理直气壮的威势、大义凛然的神态,逼得她不住后退,没有拳脚相向,但冷冽的话谙却比利刃更具杀伤力,逼得她心神俱乱。
“仙主是我们的,他跟你们魔星国已再无牵扯,你这个恬不知耻的魔女,滚出我们的仙星国,我们不欢迎你,走!走!”
“我们仙主自会有美丽端庄的仙后,你这个没有教养、淫荡的女人,别奢想再纠缠我们仙主。”
“我们新仙后的高贵岂是你这种淫荡的女人比得上的,仙主他不会再看你一眼的,他会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匹配得上他的尊贵圣洁。”
“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要去找辟邪,我要见他。”驱魔震天一吼,所有的人似乎都吓到了,霎时住了口。
驱魔拔足狂奔的冲出女眷区,再待下去她一定会被她们逼疯。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张张狰狞严厉的两孔不住在她眼前晃动,好似要将她活活吞噬。
他们约好要离开这里,为什么辟邪昨日失约?这个地方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奔过一石林,依着昨日的记忆,驱魔往宫殿的方向奔去。
没有人阻拦她,她直奔进官殿里。
“辟邪!”一人殿中,她便看到了他,但是她却震住了。
花香满殿,笙歌妙舞,欢愉祝福之语此起彼落,只见一男一女在众人簇拥下笑意盈盈、洋溢着欢颜,踩着满地的花儿缓步经过她身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竟然对她视若无睹。
想高声的唤他,声音却哽咽在喉中无法出口。想抓住他,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由她面前走过,消失于尽头。
“仙主与新仙后真是一对完美的仙侣啊!”
“可不是,新仙后高丽明雅的气质,与仙主的俊色神姿真是相互辉映。”
“我们仙星国在仙主与仙后的统理下,一定更臻至善至美。”
如潮水般惊叹祝福的话语,在她失去意识时戛然而止……驱魔遗漏的是,在她失去意识后,辉煌的宫阙与所有的人瞬间消失于无形,只留重重林立的怪石与一句话伴着她无意识的身躯。
“一入幻仙石林,心中所忧所思便化成幻影。”
当意识恢复过来,她发现自己已身在一艘小舟中,孤零零的飘泊于海上。
远方的黑影传来熟悉的人语:“你已在魔星国海域,你是魔星国人,自可顺着海潮重返魔星国。”
声消影无,小舟果然随着海潮飘流进了魔星国的领域。
※※※
回忆的苦,化做满腔的泪倾泻而出。
莉晴与浣琦惊呆了,驱魔向来不知泪为何物的,此刻竟……是什么样刻骨的痛?竟让像驱魔这般的人落泪!
以前只觉驱魔粗鲁不羁,谁知她竟也会有泪!莉晴的心被驱魔的泪霎时溶化了,她受了多少苦呀?
“驱魔,把你的痛、你的委屈说出来吧,让我们替你分担一些。”莉晴真诚的道。
“谁能替我分担?还我一个辟邪吗?”驱魔喃喃望天道:“辟邪是我的,是我的!为什么要抢走我的辟邪?”流再多的泪也没有用,换不回辟邪。兀自擦净了泪,她抬起被泪水濡染晶莹的眼。
“我们要尽快消灭森罗。”驱魔突兀的说了这句话。
她怎能再自怨自艾、自怜自苦,这不该是她驱魔的作为,等消灭了森罗,她要再去仙星国,她要辟邪对她说清楚,他胆敢要别人当他的仙后!她不饶他,她非把他打扁不可。
泪宣泄心中积郁的悲苦、伤痛,驱魔扬起小脸,一扫多日的黯然悲愁,没有人可以欺负了她便算了。
她是驱魔,她是巫魔族的大魔师,怎可轻易的再落泪呢?是的,被抢走的,再抢回来就是了。
辟邪,我非抢回你不可,她暗暗在心底宣誓。
讶异于她的转变,莉晴担忧的望住她。
“驱魔,你没事吧?”她会不含悲伤过头,神智不清了。
“我没事,我好得很,走吧,我们立刻去消灭森罗。”这是她被赋予的天命,她必须先完成,然后再去找辟邪。
“你……真没事了?”莉晴不敢置信,她前后没多久竟能瞬间判若两人,果然不哭则已,一哭惊人。
“当然没事了,我会有什么事?”她确定的道,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那我可以问你辟邪的事了吗?”莉晴试探的道。
“他被仙星国的人抢走了,不过……”她决然坚定的道:“我会再把他抢回来的,谁也抢不走我的辟邪,他是我的。”
※※※
“你少对我颐指气使,你又好到哪去?居然背离自己的族人!出卖自己的族人!巫魔族当年若非拜你所赐,又岂会落到几乎灭族的下场,会出卖自己如此亲近的族人的人,会高明到哪去?”讥讽的话声冷然的回荡在暗室里。
“住口!邪云!”这是她最为忌讳的事,他竟敢公然揭开。“你现在是我的属下,你再敢出言不逊,我不会饶你的。”
“这不会太久的,红魔,你到底是非我族人,你以为魔主对你没有戒心吗?会全然信任你吗?”
“不会的,魔主会怀疑我有二心?我对魔主是全心全意的忠诚,他知这我比谁都忠心。”她的身、她的心、她的灵魂,早已属于他,她是死心塌地跟着他,他不会不知道她是怎么对他的。
“不论你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你是巫魔族的护魔师,你体内的血是巫魔族人的血,就算魔主再信任你,也不会忘了这点。”这是她的要害,只要抓住这点猛攻,他就稳站上风。哼,若非因她在魔主面前进谗言,他又岂会被魔主责难,降成她的手下,这个仇他怎能不报?
已够冷的娇容,白煞得更无血色,难道真是因为这点,所以魔王才对她疏淡、冷漠;所以他才对她视若无睹,忘了以前所有的恩情与蜜意?
啊!不会的,魔王不会这么对她的,她为他付出了一切,她助他得到了魔宝,助他练成了无上魔法,为他计害族人,若非她,他又焉能一夕之间亡了巫魔族?
但一个事实击痛她的心,他曾说过,一日正得到魔星国,便要立她为后,要与她分享他的一切,但……没有!二十年了!他没有实践他的诺言,反而不再亲近她,甚至也不再主动找她,她要见到他更是不容易,只除了他有事要她去做,他才会召见她。
真因为她是巫魔族人吗?
“启禀红魔统领,我们打探到一个消息。”销魔匆匆来报。
“什么消息?”红魔迅即敛起面容,正色问。
“驱魔并没有死,她又回来了。”
“什么?她没死?”
“是的,不过我们并没有发现到辟邪的踪影。”至少这是好事,他们一起跌落魔河,他没和驱魔一起回来,表示他已凶多吉少。
“这也不表示他已经死了。”其它人已不好对付,现在又加入驱魔,更棘手了,她曾与她动过手,她天赋具禀更胜过已死的大魔师,连她都几乎不是她的对手,“他们现在在哪?”
“他们又回到魔河附近。”
“邪云,你领一批人与我由前后截杀他们。”红魔果断的下令。
邪云却无动无衷,她凭什么命令他?
“你别忘了魔主的命令,你要听命于我。”红魔冷声说道。
“哼!”邪云不情愿的忿然拂袖而去。
第十章
激烈的拚斗在驱魔高昂的战斗力下结束,红魔与邪云所领的煞魔族人败得难看,慌忙逃走,他们低估了驱魔的魔力,她竟已学会了夺魄魔法!这是巫魔族中最高的魔法,就算是资质甚高的大魔师,最少也要百年才能练成如她那般精熟,而她也只不过二十岁吧,她的潜力大惊人了!现在能对付她的,怕只有森罗。
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驱魔,看来他们要消灭煞魔族人,并非全然无望。
“驱魔,做得好,我们能不能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全系在你身上了。”青阳忍不住满怀兴奋的期待。
为什么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是辟邪好看?辟邪!她一定会抢回他的!驱魔暗暗发誓。
“莫折,你发什么愣?”莉晴注意到他的眼神呆呆望着煞魔族人远去的身影。
“那个女子……长老临死之际曾说过一件事,力雨,你记得吗?”他转问另一人。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力雨一脸茫然不解,长老说的岂只一件事。
“长老临死时前说过,他怀疑是我们巫魔族出了内奸,联合了煞魔族人,所以我们才会中计,全族险些覆灭。”
“记得。”恍然大悟的点头。
“她……好像是我们巫魔族的人。”莫折转对浣琦问道:“浣琦,你有这种感觉吗?”她是占魔师,对这种事,她的感觉会比其它人灵敏。
“我……有,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曾有过此种感觉,但后来旋即一想,她与煞魔族人为伍,甚至领着煞魔族来逼害我们,不可能会是我们巫魔族的人。”沉吟片刻,浣琦又这:“但是,若你方才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也许真是……”
“不会的,我们巫魔族中怎么会出这种陷害族人,狼心狗肺、冷血残酷的人。”莉晴直觉道。
浣琦的面色蓦地发白,默然无语的离开。
青阳急急追上她,伴着她走到河边。
莉晴自知失言,无趣的闭上口。
驱魔不解的瞪着他们,不明白为何空气突然僵凝住了,不过,只要与除灭森罗无关的事,她也不想花心思明白,现在她一心只想消灭森罗。辟邪!辟邪!她得早日抢回他,再回到山中,与他过着两人的生活。
“我想到了一件事。”莉晴蓦地呼道:“我记得南魔长老曾说过,当年炼魔圣珠是由护魔师看顾,甚至还设下十道魔网,就算护魔师战死,森罗根本也不可能闯得进去,对这件事,南魔长老一直十分不解。”
“以年纪推算,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当时的护魔师。”由她的发色看来,莫折推算她至少也有百岁以上了。七星八月国的人,除非已届二百七十之龄,否则不易由面容看出真正年岁,只能由发色的润泽分辨。
“若这是真的,当年就是她助森罗得到魔宝,害我们巫魔族差点全族覆灭,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护魔师在巫魔族中地位崇高,仅亚于大魔师而已,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力雨不明白的问道。
“这只有问她才知道了,不过,若她真是当年的护魔师,我会把她碎尸万段。”莉晴咬牙切齿的道。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她的罪,全族几近灭亡的罪。”莫折冷凝的道。
“但是我们要如何证实,她就是当年的护魔师?”力雨问道。
“这就要靠驱魔与浣琦了。”莫折望向呆呆望着远方出神的驱魔,他虽没见过辟邪,但他却知道她此时正在思念他,他们方才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