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畲听到心上人的名宇,顿时清醒三分。
“唬谁?柳劭月好好的到台北干嘛?”开玩笑也不看时间,就算是国中时的死党,范文畲也对蓝世严动火了。
“可是,那人说他起先只是多看几眼穿省中体育服的女人,结果认出她是不久前谈判时被你拉着跑的人。”
范文畲知道事态有点严重了,起身开灯。他一看到时间,忍不住咒骂,才凌晨两点。
“天杀的,你最好确定你的消息无误。”他点了根烟,却想起已决定减少烟量,拿起烟灰缸便捻熄它。
“其实这事我明天才打算告诉你的,今天下午,柳劭月又来三年二班找我们,而且告诉莺莺她要离家出走,我听莺莺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接着又接到台北的电话……喂?”蓝世严听到“砰!”一声,他很确定已经没有人在听他讲话了。
三秒钟内,范文畲丢下电话,找到车钥匙,想都不想就夺门而出。
“我才要说莺莺的老妈在哪家宾馆工作,想跟柳劭月联络打个电话去就行,你这样跑去,我想柳劭月不肯回来的话你也不会回来了,真是的,一个离家出走的女人和一个追着不放的男人,也不怕别人以为你们是私奔。”盖世严对着电话一边喃喃自谙,一边摇头。
听那个急切的声音,就能想家范文畲房内的灯和冷气甚至门都没关,他回去后又得帮忙收拾了。
欸!谁教他和范文畲的房间只隔了一面墙呢。
他是前辈子造了孽,才好死不死的租到范文畲的房子吗?
嗯,早上了?
柳劭月缓缓睁开双眼,映人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她还未反应过来,心里在想的是今天星期几?第一节课是什么?有哪些科目要考?
等等!她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坐直,猛然想起自己已离家出走。
“欸!人类真是惯性很强的动物。”时间宝贵,她模下床,简单梳洗之后,把所有零散的东西塞进两个包包。
环顾她住了一晚的房间,现在才发觉,离开了家里,到哪儿都没有安全感。
现在她还真有当自己是浮萍的错觉。
“柳劭月啊!你感伤什么?就当这一趟是出来散散心,又不是一去不回。”拍拍脸颊振作精神,她关上房门,到柜台去退房。
“要去找朋友了?路上小心喔!”昨晚关心柳劭月的女服务生还不忘再三叮咛,她发现女孩穿着和女儿同所学校的运动服,觉得不对劲,却不多问看起来颇乖巧的女孩。
“谢谢阿姨。”柳劭月没精神地道谢后,步下楼梯,离开了这收留她一晚的宾馆。
她算是幸运的,只身一人还能找到安全的宾馆住宿。
从昨夜一直睡到今早八点,她的睡眠应谌很充足才对,为什么总觉得她仿佛不在现实世界中一样,恍恍惚惚的。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呢!站在宾馆一楼大门前,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
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柳劭月。
“做什么!”她回头要开骂,结果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
“你居然看都不看就从我面前走过,亏我在宾馆门口等了你一晚。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却不告诉我?”被忽视的人薄怒地两手搭在柳劭月身后的墙上,圈住了她。
她不敢置信,他的俊脸突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范文畲……呜……”柳劭月仰头,一滴豆大的泪水从眼中掉了出来,她扑进范文畲怀中,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不能教她不吃惊,他的体温在这微凉的早晨格外温暖,终于让她清醒了。
她是笨蛋,笨蛋!学别人坚强的离家出走干嘛?才一天就在想家,才一天就在想学校、才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泪就溃堤了。
“柳劭月?你的情绪未免转变太快了吧?”只看得到柳劭月的头顶,范文畲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别动,一下下就好了。”感觉到范文畲想将她“拔”开,她更使力环住他,并且不客气的将脸上的水气抹在他的衣服上。
好温暖,她抱着一个人耶!而不是陪伴她整晚的冷空气。
“好、好、好。”他双手举高做投降状。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还不错。
“你怎么找到我的?庆元说的吗?”闷闷的鼻音从范文畲胸口传上来。她才离家一天呢!下意识就是不想被逮回去,即使矛盾地非常想家,但是离家出走后还有许多有趣的事在提醒她还没玩够。
“跟你说你跑到我的大本营了信不信?”范文畲指着面前的宾馆,“你昨天住的宾馆,是莺莺她老妈上班的地方,而后面那家舞厅是我们上台北时的据点。我倒想问你,台北那么大,你哪里不挑跑到这个最乱的地方来干嘛?害我担心一夜。”他反手敲了下地的头顶。
“噢!就是乱,我才找得到地方住呀!难道要去住凯悦大饭店啊?担心我,直接进宾馆找我不就得了?”她猛揉被敲痛的地方。范文畲的力道真不轻。
“然后我们一起去警察局吗?你应该有遇到莺莺的老妈吧,她是个不通情面的女人,我就是因为吃过她的亏才认识莺莺的。”提到这个人,范文畲蹙起了双眉。
“哈哈哈,是不是你未成年去开房间被莺莺她妈报警抓走?”想到那个阿姨正经的嘴脸,柳劭月觉得这猜测不无可能。她抬起头来,泪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直落下,但又露齿而笑。
“又哭又笑的,你这样亳不在乎的说出这种话很伤我的心。”他温暖的褐色瞳眸渐渐转成不悦的深黑。
看着他突然严肃的表情,柳劭月一把推开他。“难道我真的猜对了?”她红着鼻子在范文畲面前踱脚。
“不要把话题扯远了,现在要解决的是你离家出走的事,先打个电话回家。”他拿起走廊上公用电话的话筒,示意柳劭月接过去。
“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就是在我决定回家的那一天。你才给我差不多一点,把事情说清楚!”她抓起话筒用力挂回去,态度突然像个抓到丈夫外遇的妒妇。
范文畲眼里回复原本带着的笑意,很满意柳劭月失控吃醋的模样。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从容地找了辆摩托车坐下。“要我说什么?”
柳劭月不喜欢她心底的猜测,泪淌得更兕了,倔强的拚命用手抹也抹不完,害得范文畲
拉过泪人儿,急忙拿起袖子心疼地帮她拭泪。
“我有一个兄弟在舞厅里使用迷药迷昏了一个少女,还带人家进宾馆,我知道后赶去阻止,结果莺莺她妈差点报警要把我们全都抓走,多亏莺莺拦住她。”那个人最后的下场……还是别说的好。
“就这样?”柳劭月红着小白兔眼间。
“要不然你以为真的像你说的?”他没好气的翻白眼。
“我承认我的占有欲莫名其妙了一点。”她不好意思地低头咕哝。
“我倒是很乐意让你占有。”他拉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悄悄话。
柳劭月脸上的红潮因为范文畲的一句话立刻炸开,“你……你别开玩笑了!”他居然说他从来没有过女人。
“你不相倍?好吧!那说实话,我十二岁就开荤了,至今已经阅人无数,而且床上功夫好得不得了。”
她听了,在他怀中僵硬成化石。
“生气了?”他好玩地拍着柳劭月的背,发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胡涂。坚强与胆大只是表面,不是本性。
“哪一句才是真的?”她伸出双手掐紧他的脖子。
这……范文畲清楚感到如果回答不慎,绝对会横死街头。
“我怎么说你都不信,要不要试试看?”他对她眨了下漂亮的褐色眼眸。
柳劭月的手立刻烫着般放开,接着整个人跳离范文畲。
逗她真的很好玩,他的眸里再度带笑。
她斜睨着范文畲,他虽然总是一副对人不理不睬的表情,但是仔细看他漂亮的大眼就能读出他所有的情绪。
“可以,再等我一阵子,等我准备好。”她背对范文畲迈开步伐。
范文畲不敢相信他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
“你说什么?”他跟在急行的柳劭月身后,压根儿忘了自己有车。
“我说,陪我去找工作和住的地方。”她拉起他的手,打算开始她的城市冒险记。
“不行,我要你把话说清楚。”他的心倏然轻扬,可不放过“最惠国待遇”。
看着范文畲对她半开玩笑的话居然那么认真,她又开始觉得压力好大,“其实……其实我都一直把你当哥儿们。”她咽了咽日水,挑了个最安全的说法。
这会儿他真的不相信他的耳朵了。
“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范文畲口气冷了三分,追到柳劭月面前,把人挡了下来,他
捏着她的双肩许久,力道不轻。
“好痛。”柳劭月不用看都知道她的臂膀上一定多了十个淤青印子。
“知不知道?”他眯起燃烧愤怒的双眸,深深看她一眼,才放开手。
“嗯。”她点点头,松缓下来,拍拍胸口,这次她知道她说了什么话惹人生气了。
“然后?”发现柳劭月不是他认为的默许了他,当然要问出一个确确实实的回答。
“然后什么?”她眨动无辜的、有一点血丝的白兔眼。
“回答。”如果柳劭月敢再反问“回答什么?”,她就大祸临头了。
“你这样我会怕。”太认真了,她怕有人对她剖析感情,以爱为名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我可以等你不怕。”他烦躁地梳理额前的刘海。这句话他早就说过了,但他许诺的对象似乎压根儿也不记得。
她就是怕被爱,怎么等?“我们只当哥儿们不行吗?”她怯怯地问。
“不行,我不曾想过要吻我的兄弟。”他暴怒的转身播向一旁的铁卷门,“轰隆!”惊天动地。
这家商店里如果有人在睡觉,八成被吵醒了。她不专心的在想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是我们吻过了啊。”她用指背摩擦嘴唇,好委屈地说。
范文畲听了差点气绝。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只和我当朋友,可是要做什么随我?吻你也行?抱你也行?”
“有什么不对吗?”柳劭月不觉得有何不妥,用力点头。
范文畲气得又一拳挥向铁门。
“哎呀,别制造噪音呀!”她紧张地抱住范文畲的手臂。
“我必须如此发泄我的怒气。你要我怎么平衡?如果你以后又有哥儿们呢?我在你的心底被置于何地?”他蹙着双眉瞥着她。
“别担心啦!你是有一点点特别的。”柳劭月说完踮起脚尖在范文畲的唇边啄了下。
范文畲愣了半秒钟,接着烦躁地梳刘海。
“你快把我逼疯了!先跟我回桃园再说。”他拉着她就往原本停车的方向走去。
“啊!我不要回家!”她突然挣脱了范文畲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向马路对面消失了。
第六章
骄阳无情啊!
“欸……”才三月底的太阳照理说对人体不会有多大的伤害,但对皮肤又细又脆弱的柳星羽来说,只有寒冬的阳光之于她才没有杀伤力。
下节是体育课。柳星羽想到要在操场上晒太阳,不免趴在桌上哀叹——骄阳无情啊!
“星羽,快上课了,还不换衣服?”坐在她前面的同学正穿上体育短裤,接着脱下百褶裙。
“欸……”柳星羽再叹声气,无力地朝对她讲话的同学甩甩手,心中感慨已经挖不出连续第四次跷体育课的理由。
太阳是女人的天敌啊!她揽起体育衣裤,不甘愿地起身走向厕所,准备换衣服。
虽然全班的女生几乎都在教室中用超高的技术先穿上体育服再脱下制服,但她就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更衣。
“以俊一定要嫁到衣服包得和阿拉伯女人一样密,而天气像西伯利亚一样冷的国家。”她在厕所里喃喃自语。
“那种国家哪里找呀?”柳劭月在隔壁间厕所笑出声。
“谁?”柳星羽警觉地隔墙问。她好像听到劭月的声音了,那个小麻烦。
“是我,劭月呀!”柳劭月爬上两个厕所之间的隔墙,俯视柳星羽。
柳星羽瞠大了双眼,在差点“啊!”地一声尖叫前捂住自个儿的嘴。
“你怎么进来的?”深绿色?她看到柳劭月身上居然还穿着这所学校的制服。
“当然是爬墙进来的。中午去你的宿舍,你的好好舍监认出我后就让我进你的房间,然后我摸了一套你的制服就来学校找你啦!哦,我告诉舍监说今天是我学校的温书日。”看到表妹的神情,柳劭月非常确定她已经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事了。
“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吗?”穿着她的制服冒充这所学校的学生,如果被逮到了绝对会上那种连鸡毛蒜皮小事都报导的新闻台,接着天下皆知。
“我很小心的,午餐买了面包牛奶吃以后,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待了两节,你们图书馆里的藏书比我们学校还多……星羽,赶快穿上衣服,我已经知道你很‘丰满’。”柳劭月摇头晃脑地看向表妹如一块板子的身材。
柳星羽快速换装,用力地踱到柳劭月脚下,把还在墙上趴得很高兴的她拽下来。
“你现在立刻给我离开学校!”她小声吼着。被揶揄身材已经习以为常,但她的神经可没柳劭月那么大条,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被抓到的不堪。
“要怎么出去?”柳劭月无辜地咧嘴。
“怎么来就怎么出去。”柳星羽将人推出厕所,像在推烫手山芋般。
“爬墙?亏人家还特地来找你。”她赖皮地将整个人的重心移到背后的双手上。
“那你去楼上找望日,她会助你一臂之力,把你丢出墙去。”柳星羽搬出柳劭月有所顾忌的大表姊。
“别找她,我认输了,我认输了。”她双手合十,慢慢退下。
“喂!嫌无聊的话到植物园去逛一进,把那身制服换下来,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我要你把事情解释清楚!”哼!柳星羽一口气还在胸口,凶悍地对已经走到一楼的柳劭月大吼。
柳劭月抬头一看,随即像只被抛弃的小兔,连蹦跳的力气也没有,拖着脚步离开了。
“呼——”柳星羽又松懈下来,转身看到教室里的同学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她。
谁教她平常是那种泰山崩于前,先压死别人的个性。
不管别人诧异的目光,她也拖着脚步下楼,哀怨地准备上体育课。
如果她们也有一个这样的小麻烦当表姊,就知道她抓狂的原因了。
四下无人。柳劭月两手搭上墙沿,俐落一跳,便翻出了墙外。
“十分。”她满意地给自己评分,随即想到不对,赶紧躲到人行道的树荫下。
范文畲应该没有追来吧?
早上一段气氛诡异的对话后,范文畲突然执意要带她回家,于是她趁他不注意时便发挥百米十秒的爆发力溜走了,她笃定他现在还在台北街头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