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已经喜欢你了吗?”
“那当然。”她信心满满的说,“爱到不行,又不敢追,后来忍耐不住终于吻了,可是直接吻脸颊太冒犯,所以吻了额头……这些话都是他讲的,不是我自己编出来的。”
所以说,根据乔霓的论点,石硕臣是喜欢她的?
不过也太奇怪了吧,这种喜欢不成立啊。
唉,她讨厌这种事情啦。
就是因为爱情太复杂、太难懂,所以她才不想去碰!多年来,她也一直过得很好,干么在这种时候冒出这个状况?她不想为这种事情伤脑筋啊……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好好一个星期一,全部被破坏了?”
虽然这样表示对石硕臣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点头了。以往的星期一对她来说,是放松的月曜日,但今天,是脱轨的月曜日。
对别人而言,那样的轻触可能只是一个友好的触碰,但对她来讲,这已经算是激情演出了。
不是肢体上的,而是心理层面的激情。
习惯了目前的生活方式,只要一点点的变化,就可能在她心中造成某种程度的化学反应。
她不想情况变得复杂。
不管是他对她,还是她对他都一样……
“唉,玺媛。”
乔霓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其实我觉得这样不错耶。”乔霓很难得的认真起来,“你可以趁这个机会想一下,看看自己是真的不想爱,还是只是没找到人爱?”
方玺媛复诵着,“不想爱?没找到人爱?”
差别……好微妙。
她终于放下了自己一直拿在手上,但始终没有使用的汤匙,“我就是不愿意去想这个字,才会都不接受别人的追求,我不否认一个人的生活有时候会觉得寂寞,但是,大部分的时候其实还满轻松的。”
“你这样不对吧。”
方玺媛笑笑,有点无奈的说:“我怕到了嘛。”
“难道你要这辈子都这样?”
“以后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但目前……应该是这样。”
那种为了一个人伤心,为了一个人难过的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眼泪、心痛,再多的难受都无法改变现状。她早就发誓,绝对不可以再让自己陷入那么悲惨的境界。
爱会让人很快乐,但就是因为太快乐了,所以一旦结局不美好,那痛苦就像是要偿还似的加倍,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还是不懂,什么叫做--我会永远爱你?
什么叫永远?
他怎么能够在离开她之后,轻易的跟她说永远?
跟奏分开后,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储存足够的力气笑说过往,那平静的背后是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不要再去想爱不爱,因为,那让她好伤心……
也许是察觉了她的心情荡下,夏品曦换了位子,做到她旁边,伸手将她揽住,“玺媛,你不要这样。”
夏品曦的手帕轻轻朝她脸颊印下--
左边,右边。
直到那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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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店门,将日历上写着“月曜日”那页撕去。很好,今天是星期二,她要上班,不要受到影响。
先把带来的零钱放进收款机,然后顺手打开了吧台内的机台开关,切开音响,放出符合“冰蓝海豚”的水晶音乐。
今天要叫咖啡豆,还有蛋糕。
上次客人抱怨蛋糕太干,今天送来的时候,绝对要当场试吃,真的不行就要退回去,还有,要把帐转入凯哥的账号……
后门处传来砰砰砰的脚步声,员工休息室的帘子一掀,小杰的声音冲了出来,“玺媛姊,早。”
方玺媛抬起头,“早。”
原本笑嘻嘻的小杰很明显的是被什么惊讶到了,咧大的嘴就这样张着,“玺媛姊你……没睡好?”
“嗯。”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什么睡到。
“那你要不要先去里面躺一下?反正中午以前不会有什么客人,我跟宜倩可以应付。”
方玺媛笑了笑,做了-个“没关系”的手势。
都是石硕臣啦,害她昨天一整天觉得怪怪的,晚上也没睡好,现在眼圈黑黑,脸蛋肿肿。她会不知道女生过了二十五要尽量少熬夜吗?
但,那个吻惊到了她。
乔霓凭着恋爱女王的无数经验,铁口直断说:“那家伙对你有遐想。”
“我比他老。”
“才两岁,你看,黛咪摩尔的男朋友比她小十二岁。”
“他是我朋友的弟弟。”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你,我跟你保证,湛蘅会哭着祝福你们。”
好吧,就算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们没问题好了,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喜欢上异性的Gay,那还叫Gay吗?
如果他这么多年来都跟男人混,怎么可能会突然转性呢?
“只要不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那就有喜欢上同性的可能性,相对的,如果不是百分之百的同性恋,也有喜欢上异性的可能性。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一番话,说得夏品曦一脸感动,“乔霓,你好聪明喔。”
“那当然,听恋爱大师的话,不会有错啦。”
因为乔霓太言之凿凿,一时之间,方玺媛还以为那是某个研究报导,但后来证明,那只是乔霓自己的想法。
总之呢,从近晚混到晚上,她们看了淡水的夕阳跟月亮,可是,什么结论也没有。
散会的时候,她陪夏品曦在捷运站口等左承尉来接人,就在骑士的车子快到的时候,夏品曦突然丢给她一句话--“你没有推他,也没有骂他?那是不是代表你也有点喜欢他?”
“我?”喜欢他?
“欸,我随便猜的啦。”夏品曦一脸甜笑,“你不要放在心上。”
讲完后,左承尉的白色跑车就刚好出现,小公主悠悠然然的上了车,留下一个大问号给她。
什么叫,是不是代表你“也”喜欢他?
“也”耶,“也”耶。
她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然后就变成这样,刚刚小杰一定是被她吓到,而且,她知道,待会宜倩来的时候,会问她一模一样的话。
铃铃--电话声响起。
“‘冰蓝海豚’您好。”
“早安。”
喝,害她假日泡汤外带睡眠不足的元凶?
想到自己眼睛这么肿,他的声音却还一副阳光万里的样子,方玺媛忍不住有点恼火,“干么?”
“你要不要吃牛舌饼?”
“牛、牛舌饼?”
什么时候啦,问她什么牛舌饼啊?哪有人做了让人困扰的事情之后,第一次讲话就问别人要不要吃东西?
“不要。”
“还是你要剥皮辣椒?”
还来?方玺媛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你特别打电话来问我这个?”
什么牛舌饼,什么剥皮辣椒,他应该是要说明一下他昨天到底是在吻什么吧?那让她很困扰耶。
她要的是答案,不是食物。
“出来玩带名产回去,不是基本礼貌吗?”石硕臣还在那头笑,“真可惜你没一起来,宜兰现在变得很漂亮。”
十分钟后,他们结束了对话。
她,还是败给了他的牛舌饼。
电话里反正也讲不清楚,等他回来,她会好好的、仔细的问个清楚,面对面之后,不要说牛舌饼跟剥皮辣椒,就算有剥皮饼跟牛舌辣椒都没用。
哼。
第八章
宜兰--有那么好玩吗?
虽然方玺媛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约束石硕臣任何东西,可是这样一通电话也不来,感觉有点……那个……
烦躁的看了一下日历,二月十二。
星期一到现在已经四天了,除了周二早上那通问她要牛舌饼还是剥皮辣椒的电话之外,就再也没电话了。
这算什么啊?
之前乔霓信誓旦旦说,石硕臣一定爱上你!现在看来,那真的只是一个早安吻而已,就跟“嗨”或者“哈啰”一样,属于无性别的问候,除了友好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体悟的瞬间,感觉有点轻松,又有点……失落。
只能对自己承认的失落。
太久没恋爱,她搞不清楚当时的动摇是因为他的确定进了心里,或者只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看,方玺媛可是很有魅力的喔,她的魅力可以让另外一个圈圈的人喜欢上她。
都是虚荣心啦。虚荣心……吧?
句号与问号在心中反复,哎呦……
“玺媛姊。”
按掉完成任务的咖啡机,她心不在焉的回过神,“嗯?”
“那个人好像是来找你的耶。”小芳指着角落那张姊妹帮专用的聚会桌子,脸颊红红,十分兴奋的问:“他是不是那个……莫斯啊?宜倩上次跟我说过在店里看到他,我还以为她骗我,原来是真的……”
莫斯?
方玺媛看了一眼。虽然只有背影,但她认得出来,是奏没错。
面对小芳的问号,她很想说不是,藉由口中的否定去撇清一切的关系与过往,但是“冰蓝海豚”多大,宜倩见过,明欢见过,否认只会让人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单纯,她可不想让自己变成工读生口中的话题。
“嗯,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方玺媛尽量让自己的神色如常,“可能约好在这里等吧。”
小芳喔了一声,然后用一种若有所求的眼光看着她,“那我可以去找他要签名吗?”
“不行。”
“玺媛姊……求你啦……”
“你找他要签名,第一,他不一定会签,第二,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你是要一张没人看得懂的东西,还是有机会可以再看到他?”方玺媛看着她,“客人来这边就是想要清静,真的喜欢的话,应该让他休息吧。”
软硬兼施,总算让偶像疯的小芳含泪点头,“我知道了。”
“那就好。”
“那……那莫斯现在用的水杯,等他走了以后可不可以给我?”
方玺媛觉得有点好笑,但看到小芳一副快哭的样子,点了头,“他走了以后,你自己去拿吧。”
闻言,小芳总算破涕为笑,高高兴兴的端起托盘,心甘情愿的去替其它客人送咖啡。
而奏,不对,是莫斯的汤,则由她端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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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没有工作?”
“刚刚结束一个外景。”莫斯摘下帽子,露出那张风靡无数少女的脸孔,脸上有着疲惫,“我接下来有两天假。”
她笑了笑,在他的桌子上放下了他点的汤物,转身预备离开--
“玺媛。”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五分钟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方玺媛在他面前坐下,等着他开口。
虽然是自己请她多留一下,但莫斯知道自己有点紧张,“我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自从一月在这里跟玺媛重逢之后,他的内心好像起了什么变化似的,常常想着她,不只是多年后再次相遇的样子,甚至包括很久以前,当他们都还十几岁时候的所有神情。
因为有工作,他被困在香港,唯一的联络方式只有打电话。
她总是很忙,说没两三分钟就断。
后来他回来了,硬拖着乔霓陪他过来,终于见到她--小小的脸孔,神情还是淡淡的。
不嗔不怒,温和得像对待每一个客人。
莫斯不否认自己遭受到某种程度的打击,她骂他都还好一点,她这样平静的态度,就代表她不在乎了。
她不介意,但他还介意。
那天,他跟她说了很多,当初的笨拙,后来的悔不当初,他觉得这是老天给他机会,然后,她还是一样温和的微笑着。
她说,那些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放在心上了。
可是他说不要。
也许是因为身边有一对即将为人父母的幸福人吧,看着沈亮宇跟乔霓的甜蜜摸样,他会更想要一份关爱,不是因为他的名气与地位,而是真心相待。
工作上认识的女孩子很漂亮,可是,那种心思是假的,这么多年来,他知道只有一个人真的用尽了心力去爱他,在所有的人都说他的理想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梦的时候,那个女孩子,一直对他充满信心,不断的给他鼓励……
他说,他想重新来过,问她好不好?
她应该是当场要回答的吧,如果不是他阻止的话。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说,请她好好考虑,他会给她几天时间,然后,也请她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今天他结束了工作,在情人节快到的时间,希望能有好的响应。
“玺媛,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做了很不负责任的事情,自以为潇洒,把你丢下就这样走了,那是……那是很差劲的事情,我希望能有机会补偿……不是补偿,我想跟你在一起。”
方玺媛知道他现在在紧张,可是……
“我……”
该说实话吗?她根本还没考虑。
他真的很了解她,知道她会立刻拒绝,所以给了她时间。
时间这种东西,对于曾经用过感情的人来说,不需要多长,十几分钟,二十分钟,很有可能就会改变原本的意念,奏伤害她是真的,但是,烙在心上的痕迹并不是说抹就可以抹得去。
爱他,恨他,她花了那么多时间在同一个人身上,再次出现,再次面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本来就是感情软弱的人啊。
能伪装的只有表面。
他的提议让她很乱,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石硕臣来了,带她去游乐场大玩特玩,许久没有运动的她玩得好累,但却也托疲累的福,她没力气多想,有了一夜好眠。
后来她有跟石硕臣约略的提起,他跟她说:“想清楚就好。”
她当时好像是回他,“就是因为想不清楚。”
“爱情跟不甘心是两回事,不过,人很盲目,有时候会把不甘心看成爱情,然后又会把爱情看成不甘心,爱不爱其实自己最明白,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话,那就没有人可以给你答案了。”
她没有想到奏会这么快就来问她的回答为何,而且,还问得这么直接,问得这么毫无掩饰。
如果说,她从来不曾幻想奏回头的话,那一定是骗人的,她想过,而且曾经有好几年,这是她最希望发生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希冀成真的感觉,竟然如此空虚。
不高兴。
不快乐。
看着他,一样的脸孔,一样的声音,她却想不起当时怦然心动的感觉。
“玺媛?”
“不行……不可能了。”方玺媛看着他,缓缓的说,“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喜欢现在的你了,我可以关心你,但是,没有办法爱你。”
果然--
“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吗?”
方玺媛蹙起眉,哪个男孩子?
“跟你住一起的那个,我听乔霓说是个留学生。”
他记得好像叫石……石硕臣吧,乔霓说他是个Gay--莫斯不知道她们是根据什么判断他的性向,但他知道,那个人不是。